第420章 乡村天王(179)(第2/3页)

君上开嘲讽了。衣飞石只能跪下谢罪。

气得谢茂踢他膝盖一下,问道:“你做什么?”

那一下很轻。与其说是体罚,更像是催促衣飞石起身。

衣飞石也知道绝不会受伤。可是,在谢茂动作的瞬间,他心底还是生起了一股本能地恐惧。衣飞石强令自己跪在原处不能躲闪,情绪上依然多了一丝瑟缩。

衣飞石没有动,挨了这一脚,面色如常,眼睫毛都没抖一下——

谢茂还是感觉到了他的害怕。

“……你怕我?”谢茂觉得这问题似曾相识,来这个世界的最初,衣飞石就怕他。

衣飞石不能承认害怕谢茂。这个世界的衣飞石不该害怕谢茂。

“臣有罪。”衣飞石道。

好歹是看见了沟通的曙光。谢茂捏住他的脸颊,把他苍白的脸蛋肆意揉搓变形,低笑道:“真的是得罪我了?怕我知道真相会翻脸?”

衣飞石不敢和他打情骂俏,低声道:“臣罪当诛。”

“那你还不拼命讨好我,说不得我心情好就宽恕你了呢?”谢茂低头在他眉心亲了一下,声音异常温柔,“不管有人对你说了什么,告诉你什么‘真相’,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我只认得你。几十年的柔情蜜爱,什么怨恨罪责抵偿不了?朕与你还有千秋万世,慢慢还吧。”

若衣飞石与他的问题真是“前世谁杀了谁”,谢茂这一番开解可谓戳人心窝,八成能够解决问题。

可惜,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谢茂此时越显得宽容,衣飞石心中越痛苦。

若因爱慕敕下宽恕,臣的罪就能赎了。可惜,您对臣的“爱慕”,也是假的。

臣罪万死难赎。

衣飞石微微低头,对谢茂的“开解”保持了默认。他不能撒谎,也不会撒谎。但,这件事总要有个说法。既然谢茂已经为此事做了注脚,他就默认了。

谢茂很高兴二人能就此达成共识,扶衣飞石起身,衣飞石也起来了。

不过,他还想问衣飞石失踪的细节,衣飞石就默默起身跪下,一句话也不说。

闹了两次之后,谢茂也认输了。衣飞石平素温驯听话,他不用花心思手段就能驾驭,真到了衣飞石“不听话”的时候,他又哪里舍得对衣飞石用手段?多半都是无计可施。

不说就不说吧,多大一回事?只要小衣还在身边,谢茂什么都能妥协。

“好了好了,不问了行吧?”谢茂揉揉衣飞石的短发,亲了亲额头,“歇了吧。”

两个皮囊都是热情似火的年纪,歇之前当然得做一点睡前运动。谢茂嘴里说不问了,心里多半还担心衣飞石失踪几个小时里的遭遇,亲热时肌肤相贴、血脉贲张,从头到脚都能检查一遍。

古语也说床头打架床尾和,今夜相处有些不痛快,舒服了就都好了。最佳感情粘合剂。

和衣飞石风风雨雨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谢茂心里清楚,他和衣飞石有这种默契。

——再有多少不痛快,瘫在彼此怀里都会忘光了。

衣飞石低头嗯了一声,去了浴室。

想着与衣飞石的亲昵,谢茂心情都会变得很好,他烹了一壶热茶,放在床头,想待会儿饮用时温度正合适。小衣最近爱撒娇了,没有侍人服侍,偏要他喂茶喝。谢茂也喜欢趴在床上喂衣飞石喝茶。

谢茂设想的一切都很美好。和他们从前的每个夜晚一样地好。

直到衣飞石洗漱出来,上了床。

……记忆中的缠绵热情?不存在的。

衣飞石规矩地趴在床上,谢茂的所有习惯爱好他都记得一清二楚,谢茂抬手,衣飞石就配合地动作,没有半点意外。然而,谢茂依然觉得憋得慌。

夫夫敦伦,重要的是你来我往。衣飞石确实很配合他,可没有一个动作是主动的。

他今夜就像是没有社交的可悲未来宅男,在家里日一个听候指令、绝对服从的傀儡偶人。

“你到底怎么回事?”

谢茂不耐地将衣飞石翻身揪过来,居高临下俯视着他的双眸。

“臣……”

“臣个屁!不想做就说,没人逼着你!”谢茂的自尊心被刺痛了,他感觉不到衣飞石对他的爱,从衣飞石失踪再回来开始,他得到的就只剩下服从和敬畏,“你到底哪里出问题了?哪里不对了?”

他钳住衣飞石的手臂,膝盖抵住衣飞石的腿,暴躁地在衣飞石脸上巡视。

三魂在,七魄全。

神识清醒,紫府明澈。

衣飞石很正常。他没有被人迷魂夺魄,也没有被人抽去了感情。

他就是……突然不爱自己了?谢茂不相信。

“你……你可能是突然知道了一些事情,情绪不好?”谢茂松开压制着衣飞石的手脚,将手缓缓贴着衣飞石的脸颊,“是我不好,我没问你。”

他和从前一样,侧身从背后搂着衣飞石,柔声说:“睡吧。不闹你了。”

衣飞石能感觉到他还未熄灭的热情,他很想做“衣飞石”该做的事,可是,他不敢做。他清晰地知道,君上对他的爱慕是被设计的,君上对他的欲念也是被设计的。这让今夜的一切都变得可耻。

他没有记忆的时候,可以懵懂无知地承受君上的宠爱,现在,他怎么敢去索求、去回应?

那太无耻了。

被君上搂在怀里入睡,在“衣飞石”的记忆里是很寻常的事情,他还有很多更热情的记忆。

但是,这对衣飞石来说,亲密到难以想象。自从他陪君上离开了九幽,君上如约授他造化之术,他从它变成他之后,这种亲密就再也没有了。衣飞石僵在谢茂怀里一动不敢动,眼角有些湿。

谢茂说了半天也不见衣飞石回答,失爱的感觉更强烈了。我都这样了,你还不赶紧哄我?

衣飞石如此反常,他不能和衣飞石闹脾气。只得耐着性子,絮絮叮嘱:“今夜是我不对,我没问你……你也不对,知道吗?不想做就告诉我,不要勉强。来日方长,我也不是那样饥色的性子。咱们在一处过了这么多年了,你不能瞎琢磨我……”

衣飞石低低答应了一声,又向他赔罪:“臣知错。”

谢茂搂着他僵硬的身子,叹息道:“就算前世你对不住我,此事也不要勉强。它不是赔罪,也不是惩罚。你爱我,我也爱你,方才做爱。”

你爱我,我也爱你。

方才做爱。

这句话戳中了衣飞石的死穴,他连回答都不敢了,只默默低头拿住谢茂的手。

有朝一日,君上就会用这一只手,处决我吧?

我罪有应得。

接下来的日子,谢茂每天都过得很暴躁。

不仅仅因为他体内轰隆隆碾压着一刻不停歇的劫雷,也因为对他“态度冷淡”的衣飞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