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乡村天王(21)

上午不到九点,光天化日之下,派出所副所长的办公室里被人炸了个大洞,现场发生枪击。

这在治安一向良好的越省简直是天方夜谭。

越省省厅立刻派了专案组前来调查,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要求笔录问询,突然出现在启平镇上的容舜及其安全团队,更是被重点盘查的对象。所幸盛世安全集团是在公安部首批备案的专业安保公司,团队内成员也都是身家清白的退伍兵,详细说明来意之后,配合做了笔录审查,倒也没多大问题。

问题比较大的,是谢茂和衣飞石。

谢茂和胡副所长在爆炸现场,奇迹般地毫发无损。现场找到了枪击的痕迹,专家复原现场弹道之后,发现应该被一枪爆头的衣飞石也没有半点受伤的迹象。

谢茂和衣飞石立刻就被控制了起来。

容舜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要捞人,杭市的容锦轩直接到市局领导办公室坐着不走了,市局领导也是苦笑,这么大的案子,省厅都惊动了,谁敢在这个时候说话捞人?

谢茂和衣飞石直接被专案组带回了省厅,容舜带着人跟了去,在车上不停打电话。

“舜哥,这捅了天的事儿,咱们肯定摆不平。”张伟强暗示容舜找更有能量的大人。

容舜想了想,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响了两秒,立刻就被接通了,传来一个很干练的声音:“是阿舜啊。容厅长正在开会,您有什么事?倘若要紧,我给您记下来,待会向厅长汇报。若不要紧,厅长开完会再给您回电话?”

“是,是我。李秘书好。不是什么大事,小堂叔没空,您给我问一问呗?”容舜面无表情,说话的口吻却特别俏皮可爱,像是在和长辈撒娇。

张伟强眼观鼻、鼻观心,佯作没听见容舜这“可爱”的腔调,心中默默憋笑。

容家至今也是两房,长房从商,二房从政。容舜的祖父容毅老爷子是大哥,容氏企业几乎都在这一系手里,容舜的叔祖父容冲则是走了官场路线。现在容舜找的就是他隔房的小叔叔,容策。

容策目前在成省任职,不过,他在京市关系多,弯弯拐拐总能找到在越省省厅说得上话的人。

容舜把这边的事儿跟李秘书说了,李秘书也只能干笑:“唉,唉这个呀,你放心,待会我就跟厅长汇报,这个会是内部会议,不会很长……”

容舜又吹捧了两句,他就干巴巴地改口,“好吧,待会厅长讲完话,我就马上汇报……”

挂断电话之后,容舜看着手机上的某个名片,几度犹豫。

想了想,他还是给退休在家养老的容二老爷打了电话。

“二爷爷,我是小舜。”

不等他切入正题,电话那头已传来容二老爷温和儒雅的声音:“你们这些孩子啊,就是着急。你锦轩叔叔已经打过电话了。我正在了解情况,我们办事也是要讲纪律的嘛,遇到事情就托关系、走后门,要从上往下施压,冲在一线的同志们还怎么办事啦?”

“是,爷爷您说得对。”容舜老老实实听训。

容二老爷退下来有几年了,习惯了坐主席台讲话的日子,没人教训浑身都不得劲。家里人被他训得崩溃,就让他去各个协会任名誉会长、副会长,没事儿就去各个地方开会讲话,皆大欢喜。

被逮着训了快十分钟,容二老爷才告诉他,“等等,我接个电话。”

容舜不敢挂电话,老实等着。那边容二老爷和人客气了两句,得了信儿,重新接线通知他:“我托你方叔叔问了,这个事不用咱们家出面,部里已经有人去接了——是他们自己人。”

“谢谢爷爷,辛苦您爷爷!”容舜连连道谢。

关系都找到公安部去了,叔祖父虽然爱叨叨,给儿孙办事也半点儿不吝惜人情。

过了四十分钟,开会间歇的容策也打了电话回来,教训他:“少和乱七八糟的人挨着,你堂堂容家长房金孙,家里少你吃了还是喝了?非要去给人看门当保全。”

可怜容舜又挨了两分钟训,末了,容策才说:“我已经托人去问了,你等信儿吧。”

……不用了。容舜看着挂断的电话,不敢再打回去,还是编了一条短信,说明了自己找容二老爷求助,目前事情已经基本解决的前因后果。

短信发出去不到十秒钟,电话又响了。

容舜接起电话,又被小堂叔劈头盖脸一顿骂:“你的事儿我给你办不好是吧?非得去找老爷子。耽误你大少爷几分钟时间了?半小时?一个小时你要捞的人就被枪毙了?……”

要不是那边会议还没结束,容舜估计要被骂一个高速全程。

终于挂断了电话。

容舜叹了口气。想卖个人情,上赶着献献殷勤,怎么就那么难!

对付谢茂和衣飞石这样的“奇人异事”,省厅也很谨慎,直接找了专业人士前来处理。

抵达省厅之后,谢茂和衣飞石被分开控制。谢茂在审讯室里待了不到十分钟,就有一个神色冷淡的女人走了进来。这女人穿着干练利索的风衣,平底鞋,短发,年龄在三十五到五十岁之间,很难判断。

她冷静地看着谢茂,突然说:“你的任务失败了。”

谢茂不认识她,也不知道她说的任务是什么,对此不置可否。

“我们得到消息,北京时间2018年1月27日,晚上八点零七分,金灿文在美国家中猝死。”

昨晚八点零七分。谢茂算了算时间,正是白豆蔻吞噬阵鬼、准备破除禁阵的时候。当时的六个阵鬼中,李大红等五人都是鬼魂,只有少年A是生魂状态。

少年A很可能就是眼前女士口中的“金灿文”。

“我在短时间内经历了三次谋杀。”谢茂似是辩解又似控诉,反正这话说了不会出错。

果然那位女士眼底多了一丝愧疚,半晌才说:“我个人不赞成泄漏你的身份,用你做饵。不过,你明白的。少数服从多数,组织里三位主席,我只占其中一票。”

谢茂不能表态。他不了解原身的性格脾气,更不知道这个组织的纪律规定,任何表态都可能出错。

很明显,原身的退伍,退出“组织”,都只是个幌子。他还在继续执行秘密任务。

“金灿文已经死了,任务被迫终止。部里会有特勤人员行动,定点清除境外潜入的‘月亮船’杀手‘小鬼’小组。接下来,你有三个月假期,下一步行动,组织研究后再通知你。”短发女士的口吻不像是商量,而是上对下的命令。

谢茂考虑了片刻,觉得这时候谈退休不大合适,三个月时间足够他摸清一些情况,届时再谈。

他不说话不表态,短发女士略觉心虚,补充说:“我可以再给你批一个七天的带薪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