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乡村天王(18)(第3/4页)

少女在医院住了半个月,出院后沉默寡言,李吉则仍旧和几个少年一起吃喝玩乐。

看了太多口袋书对爱情充满憧憬的少女,依然天真无知地对李吉很好,她责怪自己,偷偷埋怨少年A,却从来不曾怀疑过李吉对自己的“爱”。

她觉得李吉就是她的真命天子,对她一掷千金,包了医院的单间给她住,在医生面前替她辩解,维护她,还给她买了一个MD,可以放CD唱片,用耳机在床上听歌。很贵的,一台都要三千多块呢。

无知的少女仍旧黏在李吉身边,只是尽量避免和另外几个少年见面——但,这件事很难。

她在李家的食品厂做仓管,少年们的聚会地点就在顶呱呱食品厂的临时仓库里。

一个天真美丽又没有自保能力的女孩儿,不可能逃出少年们的魔掌。

很快“意外”就再次发生了,接二连三地发生。

刚开始少年们还借酒装疯,多玩了几次之后,发现少女也不会吵闹报警,行事越发明目张胆。他们从录像厅里借来岛国的动作片,看完后聚众狂欢,就拿少女泄欲玩弄,玩法越来越出格。

少女身上伤痕累累,终于有一天,少年A牵来狼犬,少女咬伤少年A后逃了出来。

到厂门口时,遇到了一辆车。

她疯狂地去拍车门,车上下来三个人,其中一个长相和蔼的中年人,一边安慰她,一边脱下西装外套裹住她,问:“小白,你这是怎么了?别怕,有事告诉厂长叔叔,叔叔给你做主。”

“李厂长,李老板,他们欺负我……呜呜……”

原本离厂门口一步之遥的少女跟着上了车。车辆往厂内驶去,离厂门越来越远。

谢茂和衣飞石只认识开车的年轻人,许多年过去了,面貌变化很大,骨相是不会变的。替李厂长开车把少女带回厂里的,正是如今的顶呱呱保安科长王勇。

容舜看过相关资料,轻声说:“另外两个,是李大红和杨守清。”

把少女带回办公室安抚之后,李大红和杨守清在一起商量对策。

当时顶呱呱食品厂正在融资的紧要关头,绝对禁不起一个仓管被强奸性虐待的丑闻,何况,李吉是李大红亲自拉拔大的长子,情分格外不同,李大红绝不会让儿子沾上这件丑事。

杨守清给出了个主意:“咱们一期厂房还没盖完,八号车间正打地基……埋个人下去,神不知鬼不觉。”

“她家里人若是找来……”李大红略微犹豫。

“她家精穷,八辈子没出过大山,谁会来找她?就算找来了,她要离职出去闯天下,我们难道还能知道她下家在哪儿?”杨守清满不在乎,深吸一口烟。

李大红点了一根烟,深皱着眉头,吞云吐雾。

一根烟抽完了,少女的命运就被决定了。

人性的丑恶往往超出人的想象。当两个自以为有钱能使鬼推磨的男人掌握了一个美丽少女的生死时,伴随的往往还有更多罪恶。白豆蔻在厂长休息室里安安稳稳地睡着,以为自己找到了能够做主的“家长”,以为自己的苦难很快就会结束了,杨守清掀开了她的被子。

从下午到凌晨,整整十一个小时,李大红和杨守清都待在那间屋子里。

半夜三点,工地悄无一人时,他们把白豆蔻扔进了正在施工中的八号车间地下。

——李吉,就躲在远处悄悄地看着。

容舜看着李大红和杨守清相继离开的身影,不解地说:“他们没有把白豆蔻分尸……”

那为什么怨鬼的身体是一块一块的?

躲在远处的李吉已经恢复了神智,三十五岁的他,不再留在十六七岁的记忆中,幻术中他分不清楚真假,见白豆蔻被仍在还未彻底凝固的混凝土中,他发疯似的往前跑——

十多年前,他不敢做的事,他后悔了半辈子的事,重现在他面前。他下意识地想要去阻止。

然而,当他站在白豆蔻被活埋的混凝土前,他被刀扎般地站住了脚步。

从前他没有救她。

现在他也不会救她。

他低头看着不再稚嫩的双手,他是个三十五岁的成年男人,他经营着一个年销售额五亿的企业,他事业有成,他随心所欲……他不是那个苦闷混乱叛逆,心中充满了愤怒的少年了。

他转身想跑。他要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个噩梦中的场景。

沉在还未彻底凝实的混凝土中的少女突然睁开眼,一把抓住他的脚,他惊恐地想要跑,少女的力气却很大很大,他被拖着一点点往下,最终,少女搂住了他,二人一起沉入混凝土中。

四面八方传来少女呢喃的声音:“李总,你是我的老公啊,书上说,历经了磨难,女主角和男主角就可以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了……我还要给你生宝宝,我们要一起呀……”

李吉疯狂地挣扎:“不,不,救命……谢茂,谢茂救我!”

看完了全程的故事,谢茂吃了那颗定神蜜糖。

一瞬间,幻术失去了效果。

李吉倒在地上掐着自己的脖子,半点儿声音都没法出来。

白露站在他的身边。

她仍旧穿着白色的羽绒服,梳着马尾辫,直愣愣地看着谢茂,问:“你觉得他该死吗?”

“白豆蔻死后也在保护他。”谢茂说。

白露突然就流出两行泪,声音沙哑:“那都是我的错。”

“我告诉她,女主角只要美丽善良,就一定会被男主角深爱,我告诉她,女主角哪怕受了欺辱,只要坚信爱情,男主角也会原谅她的不清白,我告诉她,男主角会永远爱女主角……”

“我教给无数懵懂少女不切实际的爱情,我把霸道自私包装成爱情,我把冷漠刻毒包装成爱情,我把挑剔不耐包装成爱情,我把轻蔑羞辱包装成爱情……我用‘爱情’骗了她们,她们相信我,用我的谎言去生活,将天真、忍耐、包容当做获取爱情的美德……”

“我要纠正这个错误。”白露的表情变得阴森而冷酷。

“害死豆蔻的人,通通都要死。”

“用爱情欺骗了豆蔻的李吉,更要死。”

“你不应该阻止我。我所做的一切代表着公平和正义,你们淅川娘娘庙的传人,不也是天天惩恶除奸、斩妖伏魔吗?我可以交你这个朋友。”

“等我杀了李吉之后,我就会解除禁阵,放你们离开。”

谢茂静静听着她动情的表白,已经大致猜到了她的身份。

不是鬼,也不是人。她应该是一种灵,念灵,或者说,书灵。

修者界有一种很玄妙的说法,叫信则有,不信则无。

一块毫无灵性的顽石,被人祭拜得多了,乞求得多了,信仰得多了,渐渐地也会生出灵性。

这种灵没有本我,因信众而生,很容易被信众的念头所左右,一旦信众求了太多歪门邪道的东西,这个灵为了替信众实现愿望,就会为非作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