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振衣飞石(180)(第2/3页)

在得知衣飞珀在外养小、与谢团儿冷战数年,女儿这么瘦根本不是什么暴病,纯就是在衣家熬出来的时候,才刚出禁的谢范直接带人杀上了长公主府。

他当然理解不了谢团儿独自煎熬的道理,在他看来,女儿就是被女婿给欺负的!

长公主府是皇城之中,除了禁中、襄国公府,守卫最为森严的地方。

衣尚予治军何等严厉?能在他府上充当家丁家奴的都是西北退伍老卒中的佼佼者。谢范刚刚出禁,早就没了兵权,不过,他在卫戍军经营数年,门下也有心腹如张岂桢之流,个个都是高手。

两边在长公主府门口打了一架,简直都像是一场小型攻坚战。

打得那叫一个斗智斗勇,风生水起。据报,黎王府和长公主府两边干仗的没受伤,反倒是京城百姓隔老远围着看热闹,因推搡踩踏重伤了五人,死了一人,轻伤不计其数。

——仰慕军神衣尚予的威名,连兵部和中军、卫戍军衙门都有军官前来围观学习。

最后,是衣飞石带着太后亲手写的书信到现场,才把杀红眼的两边安抚下来。

谢茂接到消息时都气笑了,听事司禀报说,黎王带人虽未攻破长公主府大门,也把长公主府门板上砸满了臭鸡蛋,临走时,黎王府还气咻咻地把长公主府门前两个石狮子拉走了。

半日之后,石狮子被砸成渣渣,倒在长公主府门口。

长公主府也不甘示弱,把来倾倒渣渣的黎王府车拆了,马杀了,满地鲜血。

谢范被太后的手书劝住了,黎王妃却不买太后的账。丈夫怂包不肯替女儿出头了,府上马又被长公主府杀了,简直岂有此理!黎王妃带上族老、媪老与一众黑发狄人家奴,一把火烧了长公主府大门——也亏了长公主府救火及时,否则,烧的就不是大门那么简单了。

打架就打架,放火算怎么回事?这是想论理还是杀人?

——比杀人,你们这群被撵成兔子四处逃窜的狄人算个毛?

长公主府彻底毛了,沉寂多年的衣家听风营奉命出马,半夜三更潜入黎王府,割下黎王谢范半头长发,放在黎王妃的枕边,没惊动任何人,倏忽而来,倏忽而去。

次日清晨,姮芙蓉起床就被甩了一脸头发,青着脸坐起来。

当她看见谢范的模样时,夫妻二人都惊呆了。

谢范左边脑袋光秃秃的,一无所有,右边长发却和从前一样茂盛浓密,长垂于腰间!那半头被割下放在黎王妃枕边的长发,居然不是半截割下的发尾,是贴着谢范的头皮割下来的!

……

满京城都在传说,两家闹得这么凶狠,黎王府和衣家这姻亲怕是做不下去了。

好事者开始挖衣飞珀与谢团儿的八卦,先说小夫妻十年无子。众人咋舌咂嘴,孩子都没有,婚事八成要吹!又挖出衣飞珀在外花天酒地,狎妓嫖娼,豢养外室……

难怪黎王出禁就打上门去哩!娘家人出头了嘛!

啧,脸都撕破了,这亲戚还怎么做?

坐等郡主大归!

“父亲,此事何妨再退一步?团儿腹中还有飞珀的骨肉。”

衣飞石前日已经来劝过衣尚予了,今日又忍不住来再劝一次。

其实,衣家在此事上很克制,谢范带人打上门来是拼命,若非衣家容忍,那日在衣家大门前黎王府就铩羽而归了。偏偏黎王府不依不饶,才有后来之事。

衣飞石觉得衣飞珀理亏,人家父王想要出头也是常理,当然,这出头闹得全然不留余地,也昭示了谢范想要和离的决心——哪怕黎王府已经失爱于皇帝,谢范也舍得砍了衣家这门极其显赫的姻亲,只为让女儿大归。

衣尚予没告诉二儿子,前几日谢团儿来找过他。

在衣尚予看来,衣飞石已经彻底成了皇帝的附庸,根本算不得是衣家人了。皇帝与家族之间,只要衣家不至灭门之祸,衣飞石站的永远是皇帝那一边。

“我自有道理。”衣尚予说。

衣飞石弄不清楚老父的想法,他只知道,虎须不能轻撸。

衣尚予前半辈子就没对人服过软,文帝、孝帝、太平帝,哪个皇帝衣尚予没有怼过?如今被黎王府打上门来,衣尚予没带兵把黎王府家奴全部推平就是极其忍让了。

正如谢范不忍女儿受辱,衣飞石也不大忍心让老父憋气。

“阿爹,家事不比战场,念着她肚子里还有您的孙儿,求您宽仁。”衣飞石求道。

谢团儿都知道她的孩子此时不能姓谢,衣飞石就更不会让她和离了。

现在皇帝没有露出立嗣女的心思,就不会主动插手谢团儿与衣飞珀和离之事。若谢团儿与衣飞珀不肯和离,孩子落地就得姓衣。一旦和离,皇帝必然要让孩子国姓,谁也阻止不了。

衣飞石一贯反对立嗣女,当然不肯坐视此事发生。

他希望这个孩子姓衣。

他还想在孩子长大之前,就打消皇帝立嗣女的念头。

“叫聪儿搬回来。”衣尚予说另外一件事。

衣长宁与谢娴成婚之后,一家人都住在长公主府,只有衣明聪比较特殊,因很得皇帝爱宠,他多半时间都养在皇帝身边,不是住在宫里,就是住在襄国公府。

衣尚予已经对此缄默已久。

这些日子衣长宁在家中养伤,衣尚予也知道了四岸县发生的事。

皇帝是否容得下衣长宁,衣尚予不知道,但是,衣尚予知道,他这个看似温柔不争带了点白莲花属性的次子,绝容不下衣长宁。

这当然更好。

早些绝了长熙郡主的妄想,省得他那傻不愣登的二孙子重蹈覆辙。

衣飞金就死在周氏手里,若衣长宁又死在谢娴手里,长房是有多犯桃花劫?

衣飞石也不知道衣尚予把自己的劝告听进去了没,传话叫人去把衣明聪的服侍下人、箱笼细软收拾好,当天下午,连住在宫中的衣明聪一并送回了长公主府。

谢娴在长山王府娘家,闻讯匆匆赶回来,看见大儿子不吃惊,吃惊的是那些原本应该留在皇宫和襄国公府的下人:“谁让你们回来的?”

自从黎王出禁、谢团儿怀孕的消息传出之后,谢娴就隐隐觉得不好了。

“回郡主话,是公爷吩咐。”

谢娴回到内室,看见躺在床上休息的丈夫,先服侍衣长宁喝了药,才垂泪问道:“二郎,二叔叫人把服侍聪儿的下人都送回来了……你究竟做了什么错事,惹得二叔发这么大脾气?”

衣长宁从不让谢娴知道他和大小舅子私下串联之事,真以为妻子不谙世事,笑道:“你误会了,不是二叔叫他们回来。是祖父叫回来的。放心吧,二叔不是冷心寡情之人,我虽做错了事,认真些改了,再去求求他,他总不会记恨小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