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振衣飞石(149)(第3/3页)

如今衣尚予出继了三子,死了长子,四个儿子丢了一半,丁禅替他心痛得难以自抑。

偏偏那两个现在还在衣飞金的灵前装相!

“走了么?”衣尚予问。

“怕是没呢。前边还没来消息。”丁禅接了衣尚予递回来的空碗,忙服侍他漱口,喝了一点温水,“督帅,您两日没歇了,稍微眯一会儿吧?佛奴守在床边,不耽误事。”

衣尚予默默不语,半晌才道:“叫长安跟他三叔一起去凉州吧。”

衣家就衣尚予这根独苗,老家没什么亲族,所以,就算衣尚予想把衣长安打发出京,也实在没地儿搁。恰好衣飞琥出继到了殷家,干脆就叫殷克家把衣长安一并管住了。

丁禅心说您这么打算倒是挺爽,殷克家不定在南边怎么骂娘呢。

不过,殷克家爽不爽,丁禅管不着。他正要说好,衣尚予突然道:“你也去。”

丁禅笑不出来了。

他慢慢跪下来,抱住衣尚予的膝盖,将脸蹭了上去,低声道:“督帅……”

“你去替我看住飞琥。”衣尚予说。

丁禅以为他说错了,惊讶地问:“三公子?”

“长安不驯都在脸上,纵然坏事也有限,打发出京,不叫他带坏了长宁就是。你替我好好看着飞琥。”衣尚予低声道,“他最像我。又像他娘。”

一个像衣尚予又像马氏的衣家子。丁禅想着脊背就有些颤栗,他知道,那是激动。

可他不愿意离开衣尚予。

衣尚予轻声道:“你骑得快马,一个月回来一次。”

丁禅顿时就乐了,他如今死死缠着衣尚予不放,尚且不能一月一次呢!心里痒得不行,正要纠缠上去讨个甜头,被衣尚予狠狠一巴掌抽在脸上,冷冷道:“放肆!”

丁禅左脸瞬间就肿起一个巴掌印,嘴角渗出鲜血,他也不生气,赔罪道:“是,佛奴冒失了!”

督帅才死了儿子,怎么能那样呢?他想,上回好像也是想的时候,督帅就死了个女儿。

啧,真是不吉利。

马上就有家丁来报,说皇帝驾到。

丁禅才挨了一巴掌面容不雅不能面圣,立刻换了个亲卫来服侍衣尚予,他自己则避去了别室。

羽林卫簇拥着谢茂进来,不等衣尚予见礼,谢茂就亲自上前推了他的轮椅,在茶桌边坐下,问道:“不如老公爷您告诉朕,您究竟是怎么想的?”

这劈头盖脸的一句,问得衣尚予莫名其妙:“陛下何出此言?”

“衣飞金那俩儿子就是祸害!你把他们好好关着,朕犯不着和两个孩子一般见识。”

枫林雅筑的谈话之后,谢茂跟衣尚予也算是撕破了脸皮,反正大家都不要脸了,说话怎么爽怎么来,“您是大家长,衣飞金临终托孤,要把他儿子塞给小衣做嗣子,还要继承小衣的爵位,您事先不知道?您不阻止?可见您是赞成的?——你是要让那狗东西百年之后把小衣的神牌扔阴沟里是吧?!”

衣尚予淡淡道:“衣飞石是朝廷赐封的襄国公,想给他举牌承继香火,老臣说了不算,衣飞石说了不算,朝廷说了才算。日后衣飞石上折子给衣长宁请封世子,陛下您御笔一挥,不许,他一个没名没分的外人,还能管得了衣飞石的宗庙?”

卧槽你这个不要脸的老东西,合着你是打算自己当好人,叫朕跟小衣吵架去?谢茂目瞪口呆。

“日后衣飞珀与郡主有了孩儿,过继给衣飞石,还请陛下周全。”衣尚予都盘算好了。

“你这不是坑朕呢吗?小衣不得跟朕急呀?”谢茂气道。

衣尚予不理解皇帝。皇帝是君,衣飞石是臣,皇帝对衣飞石挑选的襄国公世子不满意,所以另外挑了一支承爵,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皇权所在,衣飞石凭什么跟皇帝“急”?他敢。

退一万步说,皇帝是丈夫,衣飞石是妻室,夫为妻纲,衣飞石又岂敢与皇帝相争?

莫不是夫纲不振?还是……衣尚予默默地想,我想错了夫妻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