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振衣飞石(66)(第3/4页)

衣飞石更不明白了。皇帝明明是在生气,怎么这么好说话?

这时候不敢跟皇帝瞎扯,衣飞石听话地在谢茂颊边亲了亲,才想亲脸颊不够,我再亲亲陛下的嘴,谢茂已松手把茶碗递了出去,顺势将他搂着压在身下。

衣飞石心跳怦怦,闭眼微微嘟起嘴,果然皇帝在他唇上亲了亲。浅尝辄止。

随后一袭稍微凉下的锦被裹在了身上,皇帝隔着被子抱了抱他,对他道晚安:“睡吧,劳累几日了,进宫也不得闲。”

是有点累了。衣飞石顺从地闭上眼,听皇帝命朱雨熄了灯,听着皇帝躺在了身边。

明明皇帝就睡在身边,明明只隔了一个被窝,一整年都孤身独卧的衣飞石,却还是感觉到了难以言说的孤独——他想起刚才伏在皇帝怀里的温热与亲昵,很难得地觉得有点委屈。我哪里做错了?就要这么罚我。

谢茂做了个梦。

梦中的衣飞石是前世见惯的衣大将军形象,甲胄加身,满脸煞气。

他和这个衣飞石在花园里吵架,他说某株植物是桃花,衣飞石非说是像桃花的菊花。梦中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和衣飞石争个高下,怒吼:“你是皇帝朕是皇帝?朕说是桃花就是桃花!”

衣飞石也很生气,一把把那株植物倒提起来,大喊:“小拳拳捶你胸口!”

谢茂被捶得一口气喘不上来,翻白眼:“你捶死朕算了……”

然后,谢茂就从梦中被憋醒了。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心想,好悬是假的,小衣才不会那么对朕……

随后,谢茂就觉得胸口沉甸甸地有点闷,他垂眼一看,衣飞石漂亮的侧脸近在眼前。

——明明应该睡在隔壁被窝的衣飞石,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进了他的被窝,紧紧依偎在他怀里,还把脑袋压在他胸膛上。

谢茂和衣飞石一起睡了那么多天,当然知道衣飞石睡觉很规矩。

从前衣飞石曾吓唬他,说自己睡觉时喜欢打拳,晚上睡一头,早上起来在另外一头云云,都是假话。衣飞石自幼习武,对身体的控制力堪称变态,哪怕在梦中都有潜意识控制着身体,怎么可能到处乱翻?

衣飞石独自休息时,平躺在榻上,双手交握放松在丹田处,睡醒了依然是这个姿势。

现在睡前在隔壁被窝,睡醒了在谢茂被窝里,很显然是衣飞石自己偷偷钻进来的。怀里多了个人,还死死压着自己胸口,生生把自己压得做了噩梦,谢茂发现自己竟然一点儿都没有旨意被违抗的愤怒,反而觉得很欢喜。

他只要想起在自己睡着的时候,衣飞石蹑手蹑脚掀起自己的被窝,小心翼翼地爬进来,他都忍不住想笑。衣飞石啊衣飞石,你也有今天!

他很习惯地伸手抚摸怀里衣飞石的脸蛋,感觉到那触手可及的温热时,心就很安定。

曾经他守着衣飞石侧卧的背影就觉得无比满足了,如今将人搂在怀里,听着衣飞石安心沉稳的呼吸声,手心肆意抚摸着心爱的少年脸庞……他觉得,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此时心安平静的相处。

分明被衣飞石压得有点气喘,谢茂还是舍不得侧身让衣飞石下去。

等了许久。

谢茂一直没什么动静,早就被他摸醒的衣飞石熬不住了,小声道:“陛下。”

谢茂这才稍微侧身,让他枕在一旁的软枕上,低笑道:“不老实。怎么钻进朕的被窝里了?”

“请恕臣欺君之罪。”衣飞石根本不敢看他的脸,“陛下夜里冷,臣就……来了。”

先说我要骗你了,然后撒了个谎。谢茂被逗得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拍衣飞石背心,最后笑得都有些喘了,方才低头含住衣飞石嘴唇,亲吻片刻,含笑道:“好吧,朕恕你无罪。”

衣飞石还有些担心会被皇帝赶回自己被窝,这会儿皇帝好像不生气了,他才松了口气。一口气松了,困意又上来了,伏在皇帝怀里迷迷糊糊地说:“谢陛下。”

天还没亮,睡前还闹了个小别扭的二人,又安安稳稳地搂着睡了过去。

次日,衣飞石随皇帝一起去长信宫给太后请安,随后就要出宫去拜见父母。

谢茂根本不愿意衣飞石再和长公主有任何独处的机会,当着太后的面就冲衣飞石发脾气:“不许去。”又吩咐殿前值守的余贤从,“给朕调兵来!侯爷敢出宫,给朕拿下了!”

这不是耍无赖么?衣飞石无奈,只得跪在太后跟前:“求娘娘开恩。”

太后想了想,说:“这也容易。叫团儿跟你回家。”

谢茂不明所以,谢团儿则连连拍手:“好好,我去找飞琥飞珀玩儿!”

衣飞石并不怎么喜欢小孩儿,和谢团儿更加不熟悉,正要推辞,谢团儿就狗腿地牵住了他的衣襟,两眼亮晶晶地望着他:“侯爷,带谢谢去么。”

有太后打包票,谢茂虽不知道谢团儿有什么妙用,不过,他得给太后面子。

饶是如此,谢茂还是给衣飞石多派了十多名御前侍卫守在身边,若不是余贤从目前身份太惹眼,他又忍不住要把余贤从派出去了。——这回跟着衣飞石出宫的,仍旧是侍卫长常清平。

谢茂叮嘱常清平:“一定把侯爷跟住了。不管是谁,敢动侯爷一下,先拖出来打死。”想想又嘱咐一句,“若是长公主不体面,先把侯爷架回宫。”

“是。”常清平领悟得很深刻。奴婢动手,打死奴婢。长公主动手,带侯爷跑。

衣飞石带着谢团儿与御前侍卫走了,谢茂还是不放心,在长信宫里转圈。

太后被他转得眼晕,气道:“别在这儿转,快走快走。”

谢茂抱着她胳膊不放,问道:“带团儿去是做什么?”

“团儿能进内宅,你那几个侍卫进得去?”太后其实很享受儿子的依赖亲昵,只是谢茂一向活得比较独,也很少会这么搂着她撒娇。她心里舒坦了,就和儿子多说几句,“马氏近日也未必有空搭理飞石。她自己家里那摊子事且忙不完呢。”

谢茂瞬间想起太后所说的“好戏”,忙问道:“怎么了?您给镇国公赐女人了?”

太后气得捶他:“尽胡说!”

她好端端一个皇太后,给外臣后院送女人,传出去像什么话?

“镇国公在外边一直养着两个女人,往日他在军中任职,来来去去的,在不在家,谁也看不出来。如今大将军行辕撤了,他仍是定期往外走,有眼睛的人都知道他是去了哪儿。”

太后没说这事儿也是她搁在马氏身边的人在推波助澜,“马氏是个‘体面人’,她亲自去把两个外室接进了长公主府。”

谢茂不信这事儿和太后无关,但他更不相信太后的手段仅止于此:“就这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