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屈荆抱着一大束的玫瑰站在了“小善功一”公司楼下。

攸昭下楼看到,不但意外,还觉得害羞——毕竟,现在是下班时间,人来人往的,公司的同事都能看到。

有些一直畏惧于攸昭的“严肃老板作风”的员工也会装看不见,转头就走,但也有些性格比较开朗的人们笑吟吟地说:“见过‘老板郎’!”

攸昭觉得好笑:“什么是‘老板郎’?”

“有‘老板娘’,那就有‘老板郎’啦!”员工语气轻松地说,又道,“老板郎可真帅,配得上咱们老板啊!”

屈荆闻言一笑,客气地点头,聊了两句,便扶着攸昭上了私家车。汤轲不出意料地坐在前排驾驶座,也同样不出意料地被屈荆当不存在,更是不出意料地,汤轲自己都当自己不存在。

屈荆坐下后说:“你的员工很有趣啊,不愧是做PR的。”

攸昭想起了今天老练毒辣的曼迪小姐,便说:“确实。我可能是最不专业的一个!”

“老板从来都不需要做最专业的。”屈荆说,“难道比尔·盖茨的Microsoft用得比别人更溜?”

屈荆的玩笑话起到很好的缓解作用,攸昭也没那么惭愧了,只笑道:“你怎么来了?”

“我关心你呀,当然就来了。”屈荆答。

这话非常自然。

攸昭知道屈荆是关心自己的身体,所以这样殷勤。

但汤轲却不知道攸昭抱恙了,只觉得屈荆又开始偶发性的黏老婆。在汤轲看来,病在屈荆身上。

攸昭笑笑,说:“来就来了,怎么还抱着花?站在路边,不觉得傻吗?”

“你觉得傻吗?”屈荆惊讶地说,“我还觉得挺浪漫的。”

攸昭便顺着“老板”的话说:“是,很浪漫。”

屈荆笑着点头:“不错,我就是觉得来接你下班、空手站在路边才傻呢。”

攸昭淡笑颔首。

屈荆让汤轲送他们到餐厅用饭,只说:“我俩很久没有二人世界、烛光晚餐了。”

汤轲送他们到了包厢,只见包厢里有无火香薰,沁着英国小苍兰的香气。汤轲送着二人落座,便说要离开了。

攸昭问:“你不陪我们吃饭呢?”

汤轲苦笑说:“这烛光晚餐从来只有二人份。”

屈荆说:“对啊,那你赶紧找个伴,陪你吃烛光晚餐。”

汤轲便道:“这家餐厅的烛光晚餐太贵,我怕要找够是个伴AA才吃得起。”

屈荆哈哈一笑,说:“傻的吗?找一个有钱的不就行了了?”

汤轲却似被说中了心事,心里一紧,无法诙谐面对了,只笑笑不语。

屈荆没留意汤轲的心境,还继续开玩笑:“对啊,昭儿的朋友花莳不就很有钱还单身吗?你可以努力一下!”

汤轲忙道:“我先失陪了。”说完就走,顺带将门也关上了。

屈荆便和攸昭说道:“你也是的,怎么叫汤轲一起吃呢?”

攸昭笑了,说:“我也是客气客气。”

屈荆便道:“汤轲是个老实人,你别和他假客气。”

攸昭也笑了,说:“我看你对他就是太不客气了。”

“我每个月给他那么多工资,怎么不客气?”屈荆大手一挥,按下这话,“算了,不说他了。我俩的二人约会,谈论别的男人做什么?”

攸昭便和屈荆在烛光之下红酒牛排的用了起来。

酒过三巡,二人脸上都泛起了红酒色。烛影下,攸昭微醺的脸也似春花竞玉颜。屈荆捧着他的脸颊,倾身一吻。越是这样,越是沉湎,神魂都像跌进了酒缸子。

攸昭却是贴着阻隔贴的,很快清醒过来,缓缓推着屈荆,说:“你喝多了。”

屈荆也像是想到了攸昭身体的状况,便去摸口袋,说:“没事,我带了抑制剂。”

攸昭却按住了屈荆的抑制剂,说:“你是ALPHA,打多了这个不好。我来吧……”

“啊?”屈荆一时未明白,却被攸昭扶住了手臂,抑制剂顺势跌倒地上。攸昭便蹲下来,去捡抑制剂,一捡就捡了好一阵子,才把东西捡起来。

屈荆清明过来,只说:“嘴酸不酸?腿麻不麻?”

攸昭笑盈盈道:“回去吧。我们吃得够久了。”

屈荆便搂着攸昭离开了包厢,又呼叫汤轲来接他们走。汤轲像个司机似的随传随到,开车送了二人回家。

到了家里,回到了房间,洗完澡了,屈荆却还想着刚刚桌底下的事情来,只说:“我这样不是委屈了你么?”

攸昭一怔,说:“什么?”

屈荆便说:“刚你帮我解决的事情啊!我光享受了,你光劳动了,这没意思啊。”

攸昭没想到屈荆还念着这个,竟哭笑不得:“不,我挺享受的。”

屈荆却说:“你都贴阻隔贴打抑制剂了,怎么享受?”

攸昭侧了侧脑袋,却说不上来。

从身体的角度而言,攸昭因为使用了药物,而变得毫无感觉,但奇怪的,他的心里却是高兴的。

这一点真是无从解释。

半晌,攸昭只得缓缓说:“也许是……我看到了你高兴,我也高兴吧。”

屈荆闻言,颇为感动,只说:“老婆你也不要太爱我呀!”

攸昭一时哭笑不得,只道:“赶快睡吧!”

二人便熄灯睡觉,度过了无事的一晚。

攸昭早晨回到公司,听着曼迪的报告。曼迪回答,已经找人让夏雾闭嘴了。

“花了多少钱?”攸昭问。

曼迪说了一个数字,并说:“我知道走什么手续、怎么报销。”

这时候,夏桃也来了公司了。攸昭便索性让夏桃和曼迪直接对话,一起把事情讲明白。

夏桃表示了感谢,并说:“如果要他死,那要花多少钱?”

攸昭脸色一僵:“啊?”

曼迪也愣住了。

夏桃却笑了:“开玩笑啦!这怎么可能?”

大家寒暄一番之后,攸昭亲自送夏桃到电梯间。想起了夏桃刚刚那句疑似透露买凶杀人意向的话,攸昭不由得有些忧心,便旁敲侧击地劝道:“其实现在就挺好的,你可以做一个功成名就的画家。只要不出什么意外,一定会过上很好的日子的。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搭上了自己的前程,那才是最大的赔本生意。”

夏桃一听就懂了攸昭的弦外之音,不觉笑了,说:“我明白你的意思。我这个人很精明的,可不会做什么傻事。再说了,要一个人过得艰难,是有很多办法的。死反而容易呢。”

攸昭听着这话,都不知该轻松还是该更担心。

夏桃又道:“其实我也很好奇,为什么你从来不报复?”

“啊?”攸昭一怔。

夏桃摇摇头,说:“没事,做人还是不要交浅言深。”

说着,夏桃便走入了电梯间,跟攸昭说了一声“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