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你是唯一

“小心伤口,别碰水,忌讳辛辣食物,最忌讳的一点,不要再在病房里打闹,隔壁还有刚做完手术的病人要休息呢。”医生在临走之前看着满地狼藉——泼了的粥与鸡汤,严词警告。

这些少年打打闹闹起来没个谱,头都脑震荡,伤口还没结疤,还在打打闹闹,非得打得头破血流才罢休。

许菖蒲被医生数落,泯唇没说话,他拿过角落里的扫把将泼在地上的粥、鸡肉扫起来,倒进垃圾桶里,将垃圾袋收拾了,换上一个新的垃圾袋。

晏溯侧躺在病床上,免得压到脑后伤口。

许菖蒲扫完了垃圾,去医院的公共厕所拿回来一个拖把,他将病房里那一块地拖好。

晏溯侧躺在病床上,看着许菖蒲拖地,数落着:“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就你这种不贤良淑德的个性,放在古代就是嫁不出去的典型例子。”

许菖蒲没理晏溯的风凉话。

他拖完了地,回到病房,晏溯依然躺着,一脸苍白。

晏溯头上那伤口都快结痂了,这次因为跟他打打闹闹又裂开了。

他关心问着:“你头还疼吗?”

晏溯有气无力躺病床上:“废话,伤口都裂开了,我跟你说啊,你这样家暴真的不好,不利于家庭长久友好和谐的相处。”

许菖蒲:“你自找的。”

晏溯:“你说你都有奸夫了,我总该调查一下你那啥吧,接盘侠也是有尊严的……而且男人又不是女人,女人还有处女|膜,男人也没有处男|膜,女娲造人也太偏心了。”

看着许菖蒲冷下来的脸,他说着:“好,我不说了,以后谁都不要提,好不好?”

许菖蒲没吭声,沉默的低着头,以前的晏溯对他那么好,明明自己很介意他有没有跟别的男人上过床,却依然在他有奸夫的前科里,依然遽尔的选择跟他在一起。

记忆错乱的晏溯喜欢他喜欢到了放弃了原则,而现在恢复后的晏溯,他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喜欢自己。

晏溯侧躺在床上,伸手去勾许菖蒲的手指,可怜巴巴的说着:“宝贝儿,我饿了。”

许菖蒲小拇指被晏溯勾住,很轻也很有力道,他心里挺关心晏溯的,看他躺在病床上半死不活的样子,他也懒得计较那么多了,体贴说:“我下楼去给你买饭,就刚刚那样的饭菜,再来一份,行吗?”

晏溯笑眯眯的:“好的,给我带杯奶茶,我想喝点甜的。”

许菖蒲没回应他,朝着楼下走去,他没有给晏溯带奶茶,医生说了一大串这也不能吃那也要忌讳,他没怎么听明白,他不知道奶茶能不能喝,就在饭店里打包了一份银耳甜汤。

他在下楼的时候,还在想那个问题,晏溯到底喜不喜欢他?如果不喜欢他,为什么刚刚对他跟对之前那样没变,如果是喜欢他的,那么让晏溯尴尬的事情是什么?为什么他要等时机成熟才跟自己说呢?

难不成他现在恢复记忆了,知道自己以前记忆错乱犯下的错,本着试一试的心态跟自己将就着?

他心思恍惚的买完了饭,带上楼。

晏溯很开心的吃饭,他觉得其实不让许菖蒲知道他恢复了记忆也挺好的,等自己慢慢扭转了他对自己的印象,自己再跟他说个明白,不然现在连他自己都没消化之前那些智障事情,他怕自己在菖蒲面前表现的太尴尬。

许菖蒲看着晏溯狼吞虎咽的样子,说着:“我能跟你商量个事儿吗?”

晏溯拿过纸巾擦了擦嘴:“什么事儿?”

许菖蒲看着晏溯,目光迟疑,带着点感伤说:“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不喜欢我了,请一定要说出来,我不会怪你,我也不会恨你,千万别将就,也千万别给我任何一丝希望。”

他不喜欢将就的人。

他妈妈就是因为觉得对他愧疚,带着他改嫁,在继父家将就着,这一将就,将就了七八年。

他以为她很爱他,所以带着他改嫁,给了他一丝希望,后来又把他丢在寄宿学校,他那时候还小,不懂什么人情世故,他觉得他母亲有苦衷,于是他母亲给他打电话,带着零食来学校看他,他很开心,那个时候的他不知道他妈妈觉得对他愧疚了,就来看两眼,可是这两眼在一个小孩子心里,就是希望。

后来把他丢在各种补习班,如此往复,她以为她对他是爱,却不知道这种爱是将就的,只不过在需要寻求心理安慰的时候,将就一下。

这让他在这种无望的母爱中渐渐麻木,又在麻木中重获希望,又在希望中渐渐的感到无望……

直到看到他弟弟,他才知道,自己是被将就的那一个。

将就意味着拖累,也意味着是不需要的、不重要的、随时都能舍弃的。

他不想晏溯恢复记忆后,怕觉得对不起他,跟他说分手觉得尴尬,所以将就着与他相处。

他不想再次成为那个不需要的、无所谓的、随时可以被舍弃的人。

他也不想再次体会从希望到麻木再到无望的感觉。

晏溯听着许菖蒲的话,总觉得很奇怪,他不知道菖蒲怎么回事儿,为什么会提分手这一茬,他笑了笑说着:“菖蒲,你想什么呢?打死我,我也不会跟你分手的,而且你别提什么将就,你永远都不是我将就的人,你是我最喜欢的人。”

末了,他问着:“发生什么事儿了?”

许菖蒲摇了摇头说:“没事儿。”

晏溯不相信没事儿,他追问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菖蒲,你跟我说清楚,我有点儿后怕啊?”

许菖蒲笑了笑:“真没事儿,我就随便说说。”

晏溯心里七上八下的,他总觉得许菖蒲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天气渐渐的热了起来,春末w市已经入夏,学校小道两旁法国梧桐树叶青葱翠绿,遮蔽着星光,在地上投下婆娑树影。

林友度站在书摊前,拿着一本复习资料,随意的翻开某一页,目光看着校门。

在校门口学生渐渐散尽的时候,一个孤独的身影背着书包,踏出了校门。

因为已经入夏,他穿着一件灰白色格子T血衫,一条浅色破洞牛仔裤,整个看上去清爽又干净。

那身影在路灯下默默的走过,踏着婆娑的树影,行过小摊商贩,渐渐的走向目光所及的尽头。

林友度放下了学习资料,跟了上去,不远不近。

他默默跟着许菖蒲跟了两三个星期了,每次只跟到学校巷子的尽头,一个往左一个往右。

这些天,没看到晏溯,只看到许菖蒲晚上独自回家,自从那次化学实验之后,他很少有机会遇到他。

他跟到巷子里的奶茶店的时候,许菖蒲已经不见了人,他朝着巷子尽头看了看,觉得许菖蒲应该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