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张将军带楚寰探测了一番五龙山的地形。

五龙山一带多崇山峻岭,山路难行,那两万贼首藏身之处更是一片天险,四面全是险峻高峰,难以攀爬,也难以下行,中间是堪比一座县城大小的山谷。四面环山,只有南面有条只可容两人并行的狭长堑沟,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贼人们就是从这里同行。官府若派兵来剿匪,贼军关上厚重的石门,官府大军无法大量挤进这堑沟,便拿贼军无可奈何。

知府原来计划派军守在外面守株待兔,可贼人们在里面有存粮有地种,长年累月不出来都行,官府却养不起专门一支军队在这里与贼人们耗着。

“用过火/药吗?”楚寰站在堑沟对面的一座山头,居高临下地道。

张将军点头:“用过,可他们的石门中间留了一道缝隙,咱们的人靠近他们便用箭射,拼死将火/药送进去,那石门太厚,竟也炸不开,就算炸开了,贼军守在里面,左右一人一刀,咱们的人也难以攻进去。”

楚寰又看向那四面天险屏障:“四面都检查过了,没有一条攀爬上去的路?”

张将军叹道:“是啊,贼军狡猾,早已破坏了所有能上山的路,这山太陡峭,就算勉强能爬上去十几个士兵,下山一个不慎还要折损几个,到了山脚再被守在底下的贼军灭杀,还是不行。”

这四面天险就像四面高不可攀的城墙,张将军想破了脑袋也找不到破城之法。

楚寰亲眼见到这种景象,暂时也毫无头绪。

“回去再议。”

天色不早,楚寰带着人先回山外的大营了。

主子终于回来了,项渊松了口气,在王爷进账之前,项渊低声在楚寰身边道:“王爷,您带兵出发没多久,定王就来咱们账外喧哗,说王爷此行危险,想与王妃商讨对策。王妃没有见他,不过王妃担心王爷,坐立不安,已经派百灵出来询问好几次了。”

楚寰面无表情地听着,等项渊说完,楚寰嗯了声表示知道了,然后若无其事地进去了。

项渊忍不住皱眉,王爷怎么这么冷淡呢,如果有个小媳妇替他神不守舍牵肠挂肚,他肯定会冲进去抱住小媳妇猛亲几口。

“你与王爷说了什么?”与楚寰同行进山的陈维见项渊神色不太对,疑惑问道。

项渊便拉着陈维走远几步,又说了一遍。

陈维心想,妻子担心丈夫,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有何值得大惊小怪的?

“你们不是都怀疑王妃对王爷别有居心吗,现在王妃对王爷一片关心,你们怎么一点都不吃惊?”陈维要走,项渊拉住他手臂,不解地问。

陈维怀疑的一直都是虞护,对美人王妃也有几分怀疑,但自从美人王妃主动跟着王爷来赣州吃苦,陈维就信了美人王妃对王爷的感情,陈维仅剩的担心,是怕王爷学景隆帝那样,沉迷美色无可自拔。

“因为我早看出来了。”陈维拨开项渊的手,去他的营帐休息了。

项渊哼了哼,决定回京再找赵恭良唠叨去,陈维太聪明太古板,跟他说什么都没意思。

王帐之内,虞鸾珠在给祖父写平安信,除了报平安,虞鸾珠还盛赞了楚寰一番,夸楚寰一心剿匪,刚与赣州州军汇合便马不停蹄地进五龙山考察地形了。夸完楚寰,虞鸾珠才贬损了定王一番,她没有提定王对她的不敬,只说定王没有楚寰那么负责。

楚寰进来时,虞鸾珠刚把信收进信封。

“王爷回来了!”

看到楚寰,虞鸾珠就像看到了她在赣州的依靠,惊喜地放下信,跑过来抱住了楚寰。

这里面有一半是装出来的高兴,也有一半是真的高兴。

虽然祖父拨了她两千骑兵,可楚寰是她的丈夫,楚寰对虞鸾珠的意义还是不一样的。

楚寰穿的是战甲,硬邦邦的,身上还带着一路青草的汁水味儿,换成平时虞鸾珠肯定会无比地嫌弃,现在虞鸾珠却觉得安心。

她娇小纤弱,紧紧地抱着他,这样的依赖与在乎,让楚寰眼底浮现了一丝柔情。

“我一去这么久,是不是很害怕?”楚寰摸摸她的头顶,抱住她的腰问。

虞鸾珠点头,与他商量道:“王爷下次进山多带些人吧,贼军有两万之多,你只带五百,万一撞上,怎么打得过?”

楚寰笑笑,扶她站直,楚寰一边解下厚重的铠甲一边解释道:“州军在此备战已有多时,贼军肯定早就知道咱们要过来了,他们只有两万人马,死一个少一个,这个时候怎会派大量人马在外面逗留?所以我才敢只带五百人马进山。”

虞鸾珠平时喜欢看书,但她对战事兵法没有兴趣,这方面看得少,现在听了楚寰的解释,虞鸾珠顿时觉得好有道理,也更加佩服沉着自信的楚寰了。

“还是王爷英明,我就没想到。”虞鸾珠双眼明亮地看着他。

这样的眼神,让楚寰想将她压到床上,让她用另一种方式仰慕他。

“天热,你帮我擦擦身子。”

已是六月中旬,江南比京城更热,还闷,楚寰在山里走了趟,脱了铠甲,里面的中衣几乎湿透了。

虞鸾珠见他如此狼狈,没有想太多,叫百灵、金雀快去备水。

山外有条溪流,普通将士们都直接跳河里去洗澡,楚寰、虞鸾珠的水都是专人抬过来的。

项渊拎了两大桶干净清澈的溪水进来。

在外不比在外府,下人也不多,楚寰不喜叫丫鬟们伺候,虞鸾珠只能亲自上。

帐里点了灯,楚寰只穿一条中裤坐在木椅上,只需要虞鸾珠为他擦背,别的地方他自己擦一擦就好。

虞鸾珠第一次伺候别人沐浴,看着楚寰宽阔结实的脊背,明明只是妻子照顾丈夫沐浴,虞鸾珠却莫名心慌意乱,小手抓着巾子落在他背上,就像在擦一块儿发烫发热的烙铁,熏得虞鸾珠的脸都跟着红了。

“王爷这里怎的有条细疤?”虞鸾珠很紧张,她想跟他说说话。

楚寰疑道:“疤?”

他反手摸了摸,明白过来,楚寰背对她问:“新疤还是旧疤?”

虞鸾珠红扑扑的脸凑过去,仔细瞧了瞧,道:“应该是新疤,不过已经结痂了。”

楚寰低声分析道:“那就奇怪了,我这三年都没有上过战场,平时在工部当差,也没有亲自动手做什么,如何得的疤?你再看看,这像什么东西留下的伤痕?”

虞鸾珠哪里见过多少疤呢,看了又看,她觉得楚寰背上的这条疤与他脸上的旧疤很像,像指甲抓过的——

就在这时,虞鸾珠忽然记了起来,之前有一晚楚寰时间过长了,虞鸾珠忍得辛苦,又不能叫他,怕被营帐外面的侍卫听见,便用力抓了楚寰几下,借此提醒他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