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阴谋(有修)(第2/5页)

他拍拍祁云飞的肩膀,示意祁云飞转头好好看看:“在场的几位前辈,有哪个是不知道穆师弟魔主身份的?”

月盈缺对百年前的时间线略做了一下回忆:“我与青崖,应比你们更早一些得以知悉内情。”

没办法,毕竟他们那时候有个叫做谈半生的朋友,想要全然不知情被蒙在鼓里,也是很困难一件事情。

祁云飞:“……”

清净方丈笑眯眯道:“天河是百年前剑圣所到的最后一处,老衲当是知晓得晚的那个。不过当时剑圣带人过来,老衲便大致猜测了个**不离十。”

陆归景:“你看看你看看,在场就三个前辈,能有哪个不知道?”

祁云飞:“……”

他终于想通了陆归景看自己时眼神的一点不对劲来自何处。

那和关爱一个痴傻儿童时会流露出来的眼神,并无任何不同。

穆曦微:“……”

他无声问落永昼。

莫非在一圈知情人中,他本人才是最晚知道他百年前大妖魔主身份的那个?

落永昼一摊手,示意无事,他知道的比穆曦微早不了多少,还可以垫一垫。

困扰穆曦微多日的一桩大事得以解决,日日夜夜缠绕着他魂魄,使得他不得安寝的阴霾梦魇也终于散去。

几句话的功夫而已。

原来真的有人能在这几句话的功夫中脱胎换骨,整个人从骨子里透出的神气都为之不变。

原来真有人能为情所困到这种地步,面貌精神,无一不在情字束缚之下,受其管辖,为其低头屈服。

穆曦微不再是方才那个温和隐忍的少年人。

他在风刀霜剑的种种摧折挫磨下长成了悬崖上劲立的松,峭壁里横生的竹,风神挺秀,向日而出。

是穷途末路,苍茫岩石里一点唯一的春色,也是天上望下去白茫茫不着边际云里雾里仅有的人间温存。

固然百年前的记忆全失,可人仍是那个人,魂魄也是百年前的魂魄。

他是百年前的那位大妖魔主。

“方丈。”穆曦微向清净方丈彬彬有礼道,“不执城中多有为天河之事而来的好事之徒,不知会不会对不执寺有所困扰?”

他言下留了三分。

人疯起来一向是不要命的。

纵使一个虚无缥缈的至宝之谈不至于到卖命的地步,但能为一个真相没三分的传言跋涉到不执城的人,你能指望他有多理智?

到时候就算是心中不快故意添的堵,人多势众,也的确是件不算太小的麻烦。

一来清净方丈得道高人,宅心仁厚,不执城中民风淳朴,穆曦微不忍心因为自己的缘故,叫不执城白白受此一难。

二来落永昼无疑是有极为至关重要的东西要在天河中去,穆曦微当然是希望干扰之事,越少越好。

“这个穆施主大可放心。”

清净方丈想也不想,一口全揽在自己的肩上。

按佛门出家人纵有十分把握也要说成七分的谦逊性子,他估计是当真十拿九稳。

“倘若不是老衲愿意,无人能寻到这里来。”

管他是天下第一,还是千年不出的阵道奇才,统统敌不过清净方丈的一个不乐意。

落永昼后来也就是打服了清净方丈,清净方丈自己愿意,心甘情愿替他打开通往天河的门。

若是清净方丈不愿意,落永昼拿出打魔主的劲儿来也是一样枉然做无用功。

他这话说得堪称狂妄,果然引了月盈缺追问:“当真?不知可否冒昧一问,天河究竟承不执寺前人多少心血,多少设计,才能方得此隐蔽之所?”

“不在何处。”

清净方丈淡淡一笑,万事不萦,指向自己的心口:“说是承前人心血也不错。天河就在老衲心间。不执寺方丈与天河立下契约,世世代代以心头血容纳天河,供养天河。”

所以不得出第六州的誓言效力会如此之大,对陆地神仙来说都具有不可违抗的效力。

清净方丈:“所以如今诸位,的的确确是待在了老衲心脏所成的空间中,所见到的一切,皆是老衲心中最为向往的。”

穆曦微出于对清净方丈这位得道高僧的好奇探究之意,闻言重新打量了一遍周围景物。

一条普普通通的溪流充作是天河,黄土地在溪流两侧延展开,上面是累累的蔬菜庄稼,再往后些则是一片果林,疏疏拉拉的枝桠后藏着几座茅草小屋,隐隐有鸡鸭叫声传来。

他为人是真君子,出口真心诚意夸赞一句:“方丈为人心性,当真叫晚辈钦佩拜服。”

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月盈缺勉强道:“……方丈志向,果真与旁人不同。”

就这眼前的地方,若是让不知道的人来,指不定以为自己误入那座农家村庄。

谁能想到这是一个陆地神仙心中的桃源幻境,藏的是世间传说中最为遥远不可测的通天之河?

月盈缺自己都不信。

陆归景往下看了看天河。

天河水清得不像话,别说是游鱼,就连鱼鳞都能明明白白地给你一片片倒映出来。

想要挨个辨明这一队队游鱼品种对陆归景来说未免吃力,却不妨碍他发现河中游鱼肉鲜味美的事实。

一个出家人,想拥有一条全是鱼的河,鱼还不是用来观赏的锦鲤,除却熬煮煲汤,蒸炒作菜以外,别无他用。

陆归景开始怀疑清净方丈对佛祖的信仰究竟是否坚定。

天河面貌给他的震动太大,导致养气功夫贯来出众的陆归景也有点沉不住气,面上露了一点意思来,被清净方丈看出了名堂

这里是清净方丈心头幻境,他想要什么东西,自然信手拈来。

不一会儿,他两手上便一手一只猫拎了满怀,两只猫毛色光鲜,纵然被清净方丈拎住后颈提溜着,张牙舞爪的姿态也神气极了。

清净方丈拎着猫微笑:“这一河的鱼,当然不是给老衲自己用的。”

出家人还不许养两只猫咋地?

要是不执寺先人知晓清净方丈对天河的所作所为,看见他在天河里养鱼喂猫,不知道会不会气得从墓里跳出来暴打一顿这个不肖子孙。

陆归景:“……”

无言之中,他瞥见了鱼群里透出的一团光,不算太过明亮刺目,却压得他大为悸动,喘气都急促了三分。

落永昼缓步向那团光走去,河水自发为他开出一条道,白衣所掠之地,分水为二。

果然不出穆曦微所料,这几日中陆陆续续前来不执寺的各方人马,先是被不执寺按头执法悔过,再是被不执寺按头遵守城法,被迫过了几天温吞吞的日子,新仇旧恨,是个人都蹭蹭地往外冒火。

他们被磨去了所有耐心,又恰好有人跳出来振臂一呼,按耐不住,乱糟糟地挤成一团,去往不执寺讨要一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