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第2/3页)

简单说完,两人乘电梯先下到负二楼。

地下空间很大,灯光萤亮冷寂,出电梯拐角就是冷藏区的冰冻柜,抽拉式格间,每格一具遗体,总共有上千格。

这里温度明显比地上更低,时槿之感觉脖子和背后都凉飕飕的,不由挽紧了傅柏秋,紧跟她脚步。

巡视完一圈,上去负一楼,同样的空间格局。

“怎么样,可怕吗?”回到大厅,傅柏秋偏头问道。

这人手臂越挽越紧,险些把她胳膊卸下来,才上到一楼,力道就松了。

还说不怕。

分明无事发生,自己吓自己。

时槿之嘴硬道:“一点也不可怕。”

傅柏秋笑了笑,没说话。

接着她又带她去了火化室,检查了下火化炉。现在科技发达了,大部分设备都是全自动的,火化炉也一样,外表看上去是个银色大箱子,带电子触碰操作屏,每一具遗体被推进去前,都要由火化师调整棺椁位置,设置温度,精密操控。

傅柏秋手心轻抚炉壁,口中喃喃道:“这里是大多数人最后的归宿。”

而少部分人不是,因为他们也许尸骨无存,进不了火化炉,连骨灰都没有。比如她全家。

眼底涌动着无限苦涩,糅杂了细数不清的情绪,时槿之怔怔看着她,莫名感受到浓烈的悲伤,缓缓抬手覆上她手背,一点一点包裹住,直至用力紧握。

“毛毛——”

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傅柏秋不动声色抽开手,“走吧。”

.

前半夜无事,坐在值班室相当无聊,临近十一点,时槿之开始犯困,靠在沙发上不停打呵欠,傅柏秋让她躺下睡一会儿,她倔强不肯,而后没几分钟就扛不住了,蔫倒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傅柏秋担心她受凉,脱下自己的外衣,轻手轻脚给她盖好。

弯腰起身那瞬间,四周突然一黑。

停电了?

桌上手机灯光刺眼,傅柏秋愣了会儿神,拿起手机打开电筒光,一阵风似的出去了。她猜测是跳了闸,以前值夜班也发生过这类情况,不知道的一准儿能联想到灵异事件。

因着停了电,空调被动关闭,屋里冷下来,时槿之睡得很不安稳,迷迷糊糊醒了过来,掀起眼皮,目视却是一片黑暗,吓得她猛地睁大眼睛,坐起身。

“毛毛?”

无人应答。室内伸手不见五指,诡异的静谧加重她心中恐惧,登时汗毛就竖了起来。

身上盖着的衣服滑落在地,她回过神来,弯腰捡起,不经意闻见上面熟悉的栀子花香味,意识到这是毛毛的衣服。

可是人呢?

不会被鬼抓走了吧?

她的毛毛!

此刻时槿之宛如失了智,蹭地站起来想出去找人,突然灯光一亮,空调“嘀”了声,风门渐渐合上。

门外回荡着空旷的脚步声,一下一下,不紧不慢。

谁?

时槿之心悬到嗓子眼,瞧见门背后有把长柄铁伞,悄悄走过去拿在手里,躲到门后。

脚步声渐近,停在门外,当门被推开那一刻,时槿之二话不说举起雨伞,闭眼大喊:“我打死你个装神弄鬼的!”

——咚

雨伞重重敲下去,傅柏秋只觉肩上一痛,闷哼了声,“咝——”

“毛毛?”听声音不对,时槿之猛然睁开眼,“怎么是你?”

肩上钝钝地疼,傅柏秋痛苦地拧起眉,捂住肩膀蹲了下去,时槿之慌了神,丢掉伞,“没事吧,毛毛,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

动静惊醒了里间睡觉的李伟,他掀帘子出来,“怎么了这是?”

“……”

.

值班室里没有药,后半夜傅柏秋肩膀疼得睡不着,那一铁棍子打下去,虽说力道不算很重,但也少不了淤青发紫。她没睡,时槿之这个“罪魁祸首”就更不敢睡了,再困也强忍着,好容易捱到天亮,交班回家。

“毛毛,我错了。”一进家门,时槿之抱住她小声撒娇。

“我醒来发现乌漆嘛黑的,还以为有鬼捣乱,我害怕嘛,就......反应过激了。”

“你看着我像是鬼吗?”傅柏秋没好气瞪她。

试图甩开这牛皮糖,胳膊一使力,肩膀又痛了,不由皱眉。

有了昨晚的大|胆尝试,时槿之愈发得寸进尺,脸挨在她后耳际,亲了一下,“像啊,毛毛是勾人的漂亮鬼。”

傅柏秋心脏颤了颤,手脚发软,嗔道:“别闹。”

“就闹。”

啧。

往常这人敢对她乱动手脚,那是要挨巴掌的,今儿傅柏秋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从身到心无半点抗拒,就好像两人回到了过去那段时光,本该是这个样子。

“毛毛,还疼不疼?家里有药吧,我给你抹。”时槿之温声细语道,又亲了亲她耳朵,手指拉住她领口,想扯开来。

傅柏秋回过神,慌忙揪住身前衣襟,推开她,“我去洗澡。”

“唔,好,那我去拿药。”

药箱在毛毛房间,她大摇大摆地进去,对方也没阻拦,登时心里欢喜不已,胆子又肥了几分。

傅柏秋洗完澡出来,见时槿之坐在小客厅沙发上等她,手里拿着两瓶云南白药,邀功似的扬了扬胳膊,对她微笑。

那笑容里三分狡黠,七分色|相,一瞧便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我自己来。”傅柏秋走过去,冲她伸手,怒了努嘴,“你下楼去。”

时槿之反手把药背在身后,微垂下头,委屈道:“毛毛,是我不小心伤了你,你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吧,我知道错了。”

这话一语双关,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出深层次的意思。

可是傅柏秋听出来了。

她站着不动,静静凝视她。

沉默半晌,气氛紧绷,时槿之抬头看了她一眼,心一横,牙一咬,起身拉住她胳膊,强硬地把人按坐到沙发上,学着她的口吻道:“领子,拉下来,快点。”

“……”

傅柏秋懵了,怔怔不知反驳。

时槿之胆儿肥得不像话,剥掉她领子上头两粒纽|扣,拉了一下,不够露出肩上伤处,又剥了一粒,指甲盖轻轻划过她身前山野沟壑,惹得人不住轻|颤。

傅柏秋捉住她手腕,艰难开口:“时槿之你......”

“毛毛,你掐疼我了。”某人小声哀嚎。

傅柏秋连忙松手,却见那人一秒恢复正常,贼兮兮地笑着。她心知自己被耍了,正要发作,突然肩上一凉,领|襟被扯|开,白如初雪般的皮|肤融进空气中。

伤处又红又肿,面积不大,淤血周边泛一圈青紫色,看着触目惊心。

时槿之骤然眯起眼,倒抽一口气,下意识想伸手去揉,又怕会让她更痛,半晌才想起自己手里拿着药,“这个...先喷哪个......”

她一下子六神无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