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2/2页)

大妈刚好住这间病房,热情地洗了两个苹果放在梁如琢手边,拉过椅子聒噪地攀谈,问问多大年纪,结婚了没,还问起文羚。

“原来是侄子。”大妈喃喃地说,“我看你抱着他……嗨,我们小区里就有一对儿,这是病,得治。”

“嗯,得治。”梁如琢半靠在看护椅里,弯着眉眼应和,一边解开衬衫领口的纽扣,衣袖松松挽至手肘。他习惯周旋于众人之间,亲切和善,容光焕发。

他看了一眼手表,觉得时间差不多了。

六人病房的门被护士推开,发出吱呀一声响。文羚睡眼惺忪翻了个身,朝门口望过去。一位右手打着石膏的中年男人神色憔悴地走进来,身上还穿着酒保工作服。

文羚认识他,那杯他替梁如琢挡下来的高度烈酒就是这个人调的。姓杨的常常给梁在野送些典藏酒,他在前门有家店面,偶尔得麻烦梁在野照拂一二。

酒保第一眼先看见了文羚,两人刚好目光交接,文羚不喜欢他,翻了个白眼躲进了被里,心里感慨着真是报应。

紧接着,酒保又看见了梁如琢,身子猛地一震,脚步戛然而止,打着石膏的右手在脖颈上挂着摇晃了一下。

梁如琢从谈话中分出目光瞧了他一眼,转过身来热络道:“杨先生?两天不见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杨宇的脸色涨成了猪肝红,又迅速褪成了死灰,惶恐地退了两步:“梁如琢,你、你……你等着蹲局子吧!”随后连药也顾不上换,仓皇逃了出去。

大妈惊讶地追到门口四处看了看,那人连电梯都顾不上等,跑着下了楼。

“嘿,这是谁啊,神经病呢。”

梁如琢像完成了一件工作般轻松地舒展了一下身体,拿了外套到文羚身边问:“睡了一觉,好点没?”

“好多了。”文羚忍着疼一骨碌爬了起来,尽量打起精神望着他,因为输了消炎药嗓子还有点发苦,声音也接近半哑。

他像只望着玻璃缸疑惑的猫,盯着酒保匆匆逃走的门口看,又回头望了望梁如琢,满眼都写着“这个可恶的人居然无缘无故诅咒你”,单纯得让人心软。

老大是怎么把他弄到手的?是他有搜罗傻美人的本事,还是这好运气就真的未曾降临到自己头上过?

“我得走了。等会打完点滴我让我司机送你回去。”

梁如琢放松地刮了刮他小虫翅膀似的睫毛,拿了外套离开。柜上留下了一只削好皮的苹果,底下垫着两张干净的纸巾。

他还没走出多远,就听见身后有光脚踩地的声音,文羚慌张地光着脚站在门口望他,输液针险些扯掉了。

那孩子的眼睛被照进病房的阳光浸透了,欣喜又小心,捧着削好的苹果问他会在国内住多久。

是被泥浆弄污翅膀的天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