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四龄童案04

天姥庙外,漫天的雪还在没有尽头地飘着。

天姥庙内,已经燃起了篝火,挤满了人,一点也不阴森森了。不仅不阴森,甚至还飘荡着烤鸡的味道,香喷喷的,令人垂涎欲滴。

烤鸡自然是洪七公带来的。

杨过将信将疑地重复道:“所以,七公你是被东方神医救下来的?”

洪七公啃着油滋滋的烤鸡,内心其实并不怎么想说话,只想吃鸡。但毕竟问话的是自己非常欣赏的小辈,更与自己有些师徒之谊,勉强胡乱点点头:“唔,对。”

南帝段智兴到了一声佛号,代为解释道:“当年东方神医也是恰好路过华山,发现了雪中倒着的人,便上前施救,故而他才活了下来。”

杨过嘴唇开合了一下,低声问道:“那、那我义父呢?”

当年与洪七公一道埋入雪中的欧阳锋,是不是也被东方神医救下来了?

洪七公终于没有心思吃鸡了,他放下串着烤鸡的木签子,有些严肃道:“我醒后也问了东方神医这个问题。他说,他自始至终只看到了我一个人,根本没看到过老毒物。当时他想来翻翻雪地,也是因为在雪地上发现了很多脚印,所以才想着会不会有人遇难了。”

墨麒迟疑了一下,对杨过道:“也许当年在你离开后,先找到二位前辈的是影子人,他们带走了欧阳前辈,却没发现另一端也埋在雪里的洪老前辈。东方神医来时,看到了影子人留下的脚印,于是翻查了雪地,发现了洪老前辈。”

洪七公的眼神瞬间落到了墨麒身上,极为不满:“你这个娃娃,为何叫那老毒物就是欧阳前辈,叫我就是洪‘老’前辈?!”

宫九没什么好脸色:“你自己不也叫道长‘娃娃’。”

杨过他们关心的是洪七公与欧阳锋是如何“死而复生”的,宫九却想得是天姥庙的幕后黑手的事。

宫九很不高兴地道,“原本那一枚信号弹就已经很是显眼了,方才你们那几声吼,只怕再蹲守十天半月,甚至半年一年,那幕后黑手都不敢再到这庙里露面!”

段智兴有些疑惑地道:“幕后黑手?”

杨过:“三位并不知道这松溪镇之事?”

黄药师把玩着手中的碧箫道:“我们只是收到了有着杏香神医的落款,写着‘太行,松溪,天姥庙,有要事商议’的信件。”

“诸位都是?”墨麒有些不解,“东方神医约诸位前辈来这座天姥庙,究竟所为何事,也没有在信上提过?”

洪七公摇头:“没有!就写了那一句话。东方神医救过我老叫花的命,让我这张馋嘴能再多吃几年的天下美食,他说有事商议,我岂有不来之理?”

段智兴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东方神医济世仁心,既有要事相商,老衲自然要来。”

黄药师看了段智兴一眼:“一样。”

他也是因为信是杏香神医送来的,才特地大老远的赶来——反正他天天看那个傻女婿看地心肝脾肺肾都气得疼,还不如来太行看看杏香神医到底有何要事,权当是放松也可。

小龙女轻轻地道:“东方神医信上既然提到了天姥庙,说不定是因为他察觉到了什么。”

段智兴疑惑不解:“察觉什么?”

黄药师也投来了兴味的眼神。

杨过就将松溪镇之事都提了一遍,考虑到若是这三位前辈也来帮忙,影子人之事根本瞒不住他们,在和墨麒、宫九对过眼神之后,也将影子人之事说给三位听了。

小龙女想了一下:“先前我在天姥庙中感觉到的眼神,并没有什么恶意,有种审视的感觉……”

洪七公已经一个人啃完了烤鸡,一拍大腿:“说不准就是那老毒物来看自己的儿媳妇的!”他对脸上表情有些阴晴不定、心情不大好的杨过道,“莫怕。咱们既然来了,又知道了这档事,那肯定会一管到底。不管那人是不是老毒物,咱们都抓了那人再走!”

黄药师看了眼洪七公脸上有些跃跃欲试的表情,不冷不热地道:“你是想帮忙,还是想凑热闹?你的心眼还没有蓉儿来得多,办案这样的事情,你确定要往自己身上揽?”

洪七公不服,指着黄药师道:“黄老邪,你这话是何意?现下南帝、北丐、东邪、西狂,可都在这松溪镇了。三个臭皮匠还顶一个诸葛亮呢!我们四个,再加上他们这三个娃娃,难不成连这样一个小小的案子都破不了?”

黄药师淡淡道:“既然如此,敢问洪兄准备先查什么?”

洪七公:“……”

段智兴左看右看,打圆场道:“尽我等所能便是。”

洪七公哼了一声,从腰间取出一葫芦酒来:“左右看这个情况,蹲守这天姥庙是蹲不出什么名堂了。咱们喝喝酒,随便弄点东西填饱肚子,今晚找个地方先睡个好觉。明天一早,咱们就着手调查这松溪镇之案!”

酒葫芦很大,分一分,大家竟都能分得到酒。洪七公也是个妙人,居然随身还带着酒瓢,小小的一只像个短把的勺子,十几来个穿在酒葫芦下。平时用不到时就是个坠坠挂挂的装饰,用起来时,把串着柄的线解了,就是一个又一个小酒瓢。

洪七公盯着外头的雪,嘴里又开始流口水:这用雪水煮出来的好吃玩意,可是很多的!喝酒却没有下酒的菜,岂不是很可怜?

本来众人还在默默喝着酒,就见洪七公突然一下站了起来,摩拳擦掌:“等我会。”

他一阵风一样的窜出去了。

不出片刻,众人就见他提了一大堆东西回来。不知从哪摸来的鸡,不知从哪捞来的鱼,甚至还有一捆韭菜,零零碎碎的还有些木耳、山药,葱姜蒜,甚至还捧了一碗豆腐,几小罐子油盐酱醋,一把筷子、勺子,手指还艰难地勾着一个铁锅,和一个锅铲。

洪七公没手关门了,进门时拿脚一带,关上重重的庙门,感叹:“这些东西,可是花光了我老叫花身上所有的铜板了。敲门的时候,老叫花差点被棍棒打出来。你可得好好珍惜这些食材。”最后一句话,是洪七公扭头对黄药师说的。

黄药师转着碧箫的手停了下来:“我?”

洪七公有几分感慨地道:“咱们也多年没聚了……而且老叫花我死里逃生,难道不值得庆祝一下?”

黄药师嗤笑了一下:“有甚值得庆祝的。”

话是这么说,黄药师却已经伸手接过了洪七公手上的东西。

洪七公心下一喜,生怕黄药师反悔,立即抓紧时间扭头对众人拼命夸道:“你们没吃过黄老邪的手艺!那叫一个绝!保证你们吃了这一顿,就想着下一顿!”

黄药师并不承情,冷冷看了洪七公一眼:“你再多说几句,这一顿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