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贵人

“你他妈想死是吧,行啊,你哥陪你。”陈最瞪大双眼,话刚落音就把刀狠狠往桌子上一插,木茶几顿时裂了一条缝。

他手腕上的血越聚越多,开始汇成一条细线往地板上滴。

陈好大叫一声,跳起来连滚带爬去找绷带,他捧着药盒过来,手指颤抖。

陈好是别无选择威胁了陈最,他忘了,陈最很小就在社会上混,替自己打架时全是又狠又不要命。这几年陈最飞快地成熟着,特别是父母离开后他比同龄人更加稳重,可骨子里他还是个狠角色,从来吃软不吃硬。斗狠陈好永远斗不过陈最,因为在他心里陈最远比自己重要千万倍。看到陈最流血,陈好心疼得简直要晕过去。

陈好拉陈最手臂,却被陈最给推开了:“拿开。”

“哥,你别这样,手腕上有动脉,我们先止血,然后去医院。”陈好焦急得要死,他知道刚才那一刀应该不会伤到动脉,只怕万一。

“你还要死吗?”

“哥,我不敢了,求你给我包一下,我真的不敢了。”陈好急得快哭了。

陈最才把手递给他陈好,说:“你再说这种话,我他妈就先抽死你。”

“不会了。”陈好用力把绷带捆紧,止住了血,“去医院吧。”

“不用。”

“去吧,以防万一。”

“说不去就不去,我饿了,你也闹够了,去做饭。”

陈好挂着一脸泪痕,吸溜一声鼻涕,看着陈最喃喃道:“哥,你有时候真是个疯子。”

“还不都他妈你逼的。”陈最也是烦死了。

陈好不说话,默默拿了几张纸巾,跪在地板上擦陈最的血,然后乖顺地进厨房给陈最做饭,脑子里却一刻不停地想着,怎么让陈最知道他现在有一笔钱,而不怀疑这笔钱的来历,这样陈最就不会勉强自己去做不想做的事情了。

他这笔钱来得不是特别正当,坑了几个所谓的“朋友”,陈好不觉得这有什么,但是放在陈最那里,肯定行不通。而且陈最应该会特别反感他做这些事,反感他没有底线地使用手段。陈好不怕陈最打骂,唯独接受不了他哥反感他,贺章的事情已经让陈最有所察觉了。

陈好在厨房“乒乒砰砰”,没多一会儿毛遂却来了,一进门就嚷嚷着让陈最跟他出去吃饭。

“不去了,陈好正在做,你也顺便在家吃两口吧。”

“嗐,你真以为吃饭就是吃饭啊?我要给你介绍个人,很重要的,走走走。”

陈好从厨房把脑袋支出来,笑问道:“毛毛哥要给我哥介绍什么人啊?”

“玩音乐的。你哥不是快解约了嘛,也该认识认识点有用的人了,一准用得上。”毛遂走到厨房门口,“你也一块,你说你天天在家给你哥又是做饭又是洗衣的,你又不是他媳妇,伺候这么周到做什么。”

“毛遂,别胡说。”

陈好倒是抿嘴笑着眨眨眼:“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陈最还是沉着一张脸:“走吧,一块儿。”

陈好点头,擦了擦手,他两各自进屋换衣服,毛遂大大咧咧坐在沙发上,顺手拿着柚子吃。

陈最换衣服才觉得自己手腕痛得抬不起来,费力换完衣服,疼出了一头汗,伤口还裂开了,纱布里洇出血迹。

他一出来陈好就看到了,毛遂也看到了:“阿最,你这手咋回事啊,割腕自杀啊你?”

“自杀个屁,走吧,别废话了。”

陈好愧疚难当,小声说:“哥,我给你重新上药吧,毛毛哥,你等下。”

“在家上什么药,去医院缝两针,我看这口子不小。”

“哥,你听毛毛哥的,去医院吧。”陈好一脸关切和难受。

陈最最后点了点头。

去了医院,毛遂直接把他们拉到了自己家后院,隔得老远就闻到一股柴薪味还有肉香,还在门口就听到了那阵熟悉的吵闹声。还是他们平常玩音乐的一伙人,天气渐冷,大家就聚在一起烤羊肉,喝羊汤,陈最一推门,大家已经吃上了。

毛遂嚷嚷起来:“靠,你们把我支去接陈最,说好的等着我们一起吃呢。”

“饿不着你们,”周亮揭开一个大锅盖,从里面拎出来两条热气腾腾的后腿,“来,腿子给小好,羊腰子,给陈最吧。”

“陈最单身狗,吃什么羊腰子,来来来,他必须先走一个。”啤酒已经递到他手上了。

毛遂抢了他的酒:“老刘呢,不是要给阿最介绍人呢吗,人呢?”

“喝多了,放水去了吧。”

正说着,一声浑厚的低音:“找我?”

毛遂拥着陈最一转身:“老刘,这我给你介绍的小迷弟。”

陈最有一秒愣神,面前这人叫刘知凡,上个年代红遍大江南北的摇滚乐队ATTACK里的吉他手。陈最小时候的确是他的迷弟,陈最开始只是喜欢唱歌,直到看到刘知凡抱着吉他在台上狂甩长发觉得太酷了,才学的吉他,后来留过长发,长大了就剪了。

陈最反应过来,拿过毛遂手上的酒,又给刘知凡递了一杯,笑道:“想不到,还能见到年少时的偶像,刘哥,我敬你。”

刘知凡哈哈大笑着跟他一碰,一饮而尽,坐下来,继续跟大家一起吃肉喝酒胡扯。

ATTACK乐队在陈最他们这群人青春里,多多少少都画过浓墨重彩的一笔,他们这代人的摇滚乐启蒙基本都是听ATTACK的歌。陈最喜欢的是吉他手刘知凡,毛遂很喜欢他们的主唱,就缠着刘知凡不停地问。

刘知凡翻出照片,指着他们最近一次聚会,乐队的人都不齐了,主唱已经发福成了一个大胖子,二胎都生了。他们乐队其他人都已经不搞音乐了,就剩他自己还在蹦跶,偶然在酒吧遇到了毛遂他们这群人,虽然年纪差了一辈儿,也算是一见如故。

大家聊得很开心,笑声、划拳声,玻璃杯相碰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自成一组欢快的乐章。

陈最就喝了一杯酒,后面还要喝,被陈好拦了下来,偷偷给他换成了茶水,提醒他受伤了不应该沾烟酒,陈最无奈地笑了笑。他兴致还是很高,毛遂果然懂他,第一时间就把刘知凡介绍给了他。

刘知凡很耿直,有酒必喝,ATTACK乐队虽然没落了或者说已经成神了,在他们这群人里,老刘大小也是个腕儿,是个前辈。但他却像一个大哥一样,一点没有架子,跟小他十几岁的陈最聊得火热,聊着聊着就开始唱歌,陈最想跟刘知凡PK一下吉他,手伤了没办法,只好随着大家一起唱。

毛遂喝高兴了,进屋里拎了几把吉他,兴致高昂,把他的架子鼓一起搬了出来,几个鼓点的前奏一过,当年ATTACK最火的那首歌《五个火枪手》。刘知凡笑着唱出了第一句,陈最默契地接了第二句……这歌没人不会唱,大家很有默契地接下去,轮到陈好,他也大方亮嗓,只是一句没在调子上,引得大家一阵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