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窦阳是个什么样的人?

在大纲修整之前,他是个斯文儒雅的翩翩君子,品行高洁,非常温柔包容。每当林清叶遇到什么挫折,或者有什么不开心的事,窦阳会默默地陪在林清叶身边,倾听他的话,会在林清叶难过的时候给他递纸,睡着的时候给他盖一床被子。

很温柔的一个人。

窦阳的出生并不好,从小失去父母,在孤儿院长大,后被人收养,发掘出无与伦比的绘画天赋。十六岁那年,沉默温柔的天才少年参加国内的一项重量级的绘画比赛,画作荣获特等奖殊荣,从此一举成名。又过两年,窦阳参加了国外的一个有名的绘画比赛,又捧回了一个奖杯,从此成为国内炙手可热的青年画家。

年纪轻轻便成名,人却一点也不骄傲,十分谦逊,也不喜欢高调地四处游走圈钱,而是喜欢旅行写生,或者窝在自己的工作室里涂涂抹抹。即便他每年画不了几幅画,依旧有大把的投资人愿意捧他,甚至抱着钱求着捧。

这就是窦阳,一个完美得近乎虚幻的人物。

当然,这一切都是在大纲修改之前的人设,大纲修改之后,窦阳患上了精神病。这种精神异常掩盖在他正常的外表下,给他的画作添加了荒诞和诡异,令他的画十分出众。

人设被修改过后,窦□□有毁灭的倾向,这种倾向是自我毁灭的。这种人,把最爱的人杀掉再自杀的可能性相当大!

当初给他安精神病,就是为了给林清叶被杀留下一个充足的理由。反正杀死林清叶的凶手就是三个人之一,哪个都有可能,制造点悬念挺好。

设计的时候想得挺周到,如今……

林清叶握着手机无语凝噎,深刻地悟出一个血泪经验——做作者不能太坑,到头来肯定会坑自己。

“清叶?”

手机里的声音让林清叶回过神,他连忙接起,说:“对不起,我妈妈的朋友病了,我现在陪着她在医院看望病人,所以,今天可能来不了了……”

窦阳听了林清叶的理由后静了一秒,随后温柔道:“没关系,今天来不了……周二可以吗?周二我有空。”

任何人都能听出他话语里的期待。

林清叶吞了吞口水,他也想知道自己和窦阳进行到了哪一步,答道:“好的。”

“太好了!”声音饱含喜悦,随即似乎又意识到在别人探病过程中表现高兴不太好,又平静下语气问,“你妈妈的朋友病得重吗?”

林清叶想了想,实话实说,“有点严重。”

“有治愈的可能吗?”窦阳关切地问道,带着惋惜之情,“我能帮你什么?”

林清叶知道他是发自真心的,因为窦阳是个很真诚的人,只有对自己真诚,对世界真诚,才能画出那样震撼的画作。

“不需要。”和这样的人谈话很舒服,林清叶不知不觉放松下来,“我也帮不上任何忙,我们能做的只有祈祷。”

“嗯,那从今天开始,我每天睡前都祈祷那位病人能好起来,让清叶的心情也好起来……”

温柔的话里带着不可思议的魔力,林清叶被治愈了。

“谢谢你啊,我也会祈祷你每天都有好心情……”

“感觉今天你和我说话太客气了。”窦阳在笑,“故意的吗?”

林清叶刚被治愈的心脏瞬间收紧,哈哈干笑两声,“怎么可能呢?”

窦阳似乎并没觉察到他的异常,依旧高兴地和他聊工作室的事情,林清叶回答得心不在焉,他不清楚自己和窦阳的关系进展到哪一步,一边聊天一边在心里祈祷:千万不要爱我!千万不要爱我!千万不要爱我!

愿神经病患者都能找到自己的归属。

窦阳敏感地觉察到他的敷衍,很体贴地说:“你那边是不是不太方便?”

林清叶就等着他说这话,“对,是有点不大方便……”

“对不起,那我先挂了。”窦阳不好意思地说,又加了一句,“周二见。”

“周二见。”

电话挂掉。

林清叶松了口气,稍稍平复下心情,收了手机往回走。

刚走出角落,便看到一个十分漂亮的女人带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孩走进病房。

林清叶迟疑片刻,终究选择站在病房外等候,过了片刻,一帮人从病房出来,白丽芳和刚进去的漂亮女人也在内。他赶紧走过去,叫了一声,“妈。”

白丽芳朝他招手。

林清叶走到她身边。

旁边的漂亮女人穿着黑色裙子,牵着小男孩的手,微笑着对林清叶说:“你就是清叶吧,我叫江琴,是奕辰的姐姐。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也可以跟着奕辰叫我姐姐。”

林清叶恍然,连忙道:“姐姐好。”

江琴笑起来,低下头对穿着白衬衣的小男孩说:“叫舅舅。”

小男孩奶声奶气地冲林清叶喊:“舅舅。”

林清叶:“……”

突然觉得自己大了一轮。

小男孩又乖巧地说:“舅舅好漂亮。”

林清叶哭笑不得,弯腰对他道:“漂亮是形容女性的,对男性应该用帅气……”

江琴忍不住笑,旁边的人也跟着笑了。

江奕辰刚和医生说话,没听到这边的插曲,等聊完天后转头见到林清叶,道:“清叶,你劝劝你妈妈,让她跟我们一起住到江家去。”

旁边的白丽芳冲他微不可见地摇摇头。

林清叶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连忙说:“不好意思啊,家里还有事,暂时不能搬过去。”

江奕辰皱起眉头。

江琴也劝道:“都是一家人,住到我们家方便点儿。”

白丽芳加了一句,“等结婚了再搬不迟,现在搬进去不太好,我白天可以过去,晚上,还是得回去住……”

说完有些紧张地盯着江奕辰和江琴。

江奕辰没有强求,点点头,“好。”

张长林已经招呼医生护士办理好转院的一切,江明海被注射了针剂,精神奕奕,能下床走动了。

一行人哗啦啦地推着轮椅离开医院,去了江氏的住宅。

江宅坐落在C市近郊,与其说是住宅,不如说一座庄园。紧靠江畔,旁边挨着中央公园,鸟语花香。那一片全是别墅区,唯有江家独占了一个山头。

别墅的样子非常别致,错落有致,不规则,占地面积很大。面砖比较古朴,比光滑的或反光的低调许多。周围是花园,种满了各色各样名贵的花草。

别墅的一边是个小型高尔夫球场,靠着河畔,一眼望去绿茵茵的。

林清叶瞬间化身柠檬精,在自家建高尔夫球场,何况在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普通的富豪不敢这么做啊。

进入别墅后,里面更是富丽堂皇,家具和装饰样样别致,华丽的灯将整座别墅照得灯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