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祁源只花了两秒就反应过来嘴唇下的触感是什么,一瞬间脑子里像是有千百束烟花齐齐绽开,砰砰砰砰,又噼里啪啦,炸得他飘飘忽忽,仿佛踩在云端,全部的感官都集中到了两双压在一起唇上。

好软、好糯、好润、好弹、好香,好喜欢……

前座的靳楠踩完刹车却没听到后座传来骂声,不由地瞥了一眼后视镜。

这一看不得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祁源这小子竟然压着人亲上了?

转念间他又想到了跟他闹别扭的小医生,顿时不爽了,阴恻恻地笑了一声,用力地按上了喇叭。

“嘀——”的一声长鸣,虞泽浑身一颤,细密卷翘的眼睫缓慢地眨了眨。

面贴面的距离,那双含笑的眼睛愈发像一道深邃的漩涡,能毫不费力地将人拖进深处。迷茫中,他感到嘴唇上那个滚烫的东西似乎很小幅度地蹭了蹭。

又一声鸣笛,虞泽终于彻底惊醒,猛地推开了压在自己身上的人。

他推的这一把不遗余力,祁源被推得往后一仰,脑袋嘭的一声撞到了车顶,受伤的右手也磕到了车窗上。

两处都钻心地疼,祁源一时缓不过来神,一动不动地靠在车窗上嘶嘶地吸着气。

“呦,这是怎么了?”靳楠毫不掩饰自己幸灾乐祸的语气,“哥稍你一程,你也不用激动到拿头撞我这车顶吧?”

但祁源这回压根没空搭理他,他一边疼着一边还在回味刚才那美妙无比的触感。一双漆黑的眼睛闪着异样的光亮,一瞬不瞬地盯住了微微张开的红润润的唇。

他心里还在琢磨着,再扑上去亲一次,是会被打折另一只胳膊还是会被一脚踢出车窗外摔死。

如果只是打折另一只胳膊就能再亲一次,那还是很值得的……

虞泽不知道他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他只觉得自己的嘴唇上火烧火燎的,好像一直有一个又热又烫的东西压在上面,触感鲜明,挥之不去。

嘴唇上的热度一直燃烧至整张冷白的脸,小巧而薄透的耳垂红得滴血。他的大脑依旧是空白的,眼睛和四肢都无处安放,却始终逃不开那道越来越炙热的眼神。

可爱,太可爱了,可爱到他想把他一口吞下去……

祁源不自觉地磨了磨后槽牙,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可能有点变态了。这样不好,小家伙会被他吓跑。

想到这里,他调整了一下姿势,把脑袋蹭到了虞泽的肩膀上,在对方推开他之前,语气极为可怜巴巴地低声道:“疼,我头好疼……好像头顶鼓包了,我该不会脑震荡吧虞泽……”

虞泽的身体僵硬得像一根木头,条件反射地就要推开他。可一听到他委委屈屈地喊疼,还是忍不住扭过头,低垂着眼睛看向他的脑袋。

靳楠实在是被两人间微妙又暧昧的气氛酸得倒牙,忍不住开口损道:“放心吧,就算脑震荡了也影响不了你什么,毕竟你的智商已经低无可低了。”

祁源龇了龇牙,隔着后视镜和他对视一眼,眼神中写满了“你给我等着”,然后继续用微弱又可怜的声音说:“你摸一摸,是不是长包了……”

靳楠:行,我甘拜下风,奥斯卡影帝非你莫属!

虞泽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放到了靠在肩膀的脑袋上,手法轻柔地仔细摸索着。

那一下撞得很重,祁源的脑袋是真的疼。但此刻冰冰凉凉的小手似有若无地触碰自己的头皮,那股钝痛感便被说不出来的舒服所取代了。

他克制不住低低地呻-吟了一声。

虞泽立刻停了手,“疼?”

“别停,你摸一摸它,摸一摸它就不疼了……”祁源又往他肩窝处拱了拱,将不要脸发挥到了极致。

靳楠:……真他妈不忍直视!

被迫观赏了一路“又凶又狠的恶犬装作又蠢又弱的家犬伏在主人身上求顺毛求安慰”的戏码后,车终于停在了二中校门口。

靳楠像是一刻也不想再忍受了,回过头盯着祁源,语气不善:“下车,我赶时间,麻利点儿。”

“原形毕露,嫉妒了吧?”祁源的毛被顺得妥妥贴贴,只懒洋洋地骂了一句,从虞泽打开的那一侧门下去了。

一下车,一股冷风迎面扑来。并不是个好天气。

祁源双肩往后一震,把身上披着的夹克外套震了下来,单手拎着往纤细瘦弱的人身上披,“风大,穿件外套。”

虞泽回过头看了他一眼,“我不冷,你自己穿。”

祁源强行把外套固定在他肩上,“你就穿了一件白衬衫,怎么会不冷?乖了,冻坏了我要心疼的。”

眉心微蹙,虞泽往旁边让了让,“你穿的比我少。”更何况他还是病人。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黑色T恤,开始信誓旦旦地睁眼说瞎话,“你别看它外表只是一件T恤,其实它里面有绒毛的。它其实是一件保暖T恤!”

虞泽:……

到底是拗不过他,虞泽本来只穿着不合身的白衬衫和牛仔裤,现在又多了一件不合身的夹克外套。

但祁源就心满意足了,两人肩并着肩一起朝教学楼走。

正是上课时间,学校里很清净,只有三三两两的人偶尔路过。

沉默地走了一段路,祁源突然心中一动,“虞泽,刚刚那个——不会是你的初吻吧?”

低低沉沉的磁性嗓音炸开在耳畔,虞泽脚步一顿,继而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祁源不乐意了,继续追问:“小时候不算,是不是?是不是初吻?”

虞泽被他问得耳朵又快烧起来了,但红唇紧紧抿了起来,就是不吭声。

祁源又在心里仔仔细细地回味了小家伙当时的反应,唇角扬起一个痞气的弧度,“不管你是不是,那可都是我的初吻。”

“小虞泽,既然你已经无情地夺走了我的初吻,那就要对我负责才行……”

虞泽都快被他的不要脸程度震惊了,又羞又恼,最后只能回一句:“懒得理你。”说完了就加快脚步往教学楼走。

可祁源就这么不依不饶地缠了他一路,直到两人回到班里坐定了,还在执着地重复同一句话:“我真的是初吻,妥妥的黄花大闺男。小虞泽你夺走了我的初吻,怎么可以不对我负责!”

甚至不惜佯装嘤嘤嘤,大有一副得不到回应就不罢休的架势。仿佛前一夜温柔体贴地表示会给虞泽足够的时间和空间考虑清楚的,另有其人。

他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音量只够虞泽听清楚。醇厚的低音炮持续攻击下,虞泽心烦意乱,只好翻出了耳机塞进耳朵里。

世界顿时清净了。

祁源见他戴上了耳机,只好闭了嘴,懒懒散散地往后桌一靠,微皱着眉头啧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