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第2/4页)

滚烫的泪珠一颗一颗往下掉,盛欢哭道:“盛翊臻话中棉里藏针,说我从小没娘教养,所以才会都已及笄还未定下亲事,若非我以前的兄长盛煊拼命拦着,甚至为此与盛父大吵一架,女儿恐怕早已嫁作他人妾室……”

相府大厅,永安侯母女相拥而泣。

赵杰与永安侯夫人一样,很快就联想到自己的妹妹当年是如何被偷龙转凤,听见妹妹的话,不止对自己的父亲失望至极,更是觉得盛家兄妹可恶至极。

盛翊臻肯定早就知道盛欢真正的身份,否则不会盛欢一进京,她就急着想将她嫁掉。

从前的盛欢就只是一名小商女,就算嫁也只能为人妾室,只要将她草草嫁掉,就算最后盛欢被认回了侯府,到时她也已为人妇,任凭她侯府嫡女的身份再如何高贵,这一生也算是毁了大半。

而侯府知道自己的亲女儿为他人妾室,甚至有可能觉得丢脸,不敢大张旗鼓将女儿认回。

父亲偷养的这个外室,心肠可谓极其歹毒。

将本该是侯府的千金换走毁了她大半生便罢,居然还想连她的后半生都毁了。

想到这,就连常年瘫着一张脸的赵杰,俊容都浮现出一丝怒意。

“婉清可曾阻拦过永安侯纳妾?”牧逸春待妹妹母女二人哭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

他自然知晓真千金被人换走的严重性,但因个性使然,在他插手处理之前,习惯将一切弄得清楚明白。

牧逸春为人作事谨慎小心,从不轻出手,可一出手便不会拖泥带水,有任何犹豫。

永安侯夫人松开女儿,转头看向兄长:“没有!我牧婉清虽不想与其他女子分享夫君,可我敢说,我从未不许他收房纳妾,母亲从小就教我如何治宅,我也亲眼看着母亲是如何调.教父亲的姨娘,区区一个小妾,我还怕管不住么?”

“他在外头养了女人、偷偷生了孩子这都便罢,既然都有了孩子,为何不将人带回府中,为何要将我的亲生骨肉与那外室的调换,让我白白疼惜了那外室的女儿这么多年。”

“而那赵舒窈,我疼宠了十五年的女儿,她今日竟然还想在宁老夫人寿宴上毁掉卿欢的清白,甚至连我都不放过,我也中了迷魂香!哥哥,我与卿欢太委屈了,我们母女俩实在太委屈了!”

永安侯夫人越说越气,说到最后近乎咬牙切齿。

“那你可要与永安侯和离?”牧逸春问,“你若与他和离,不必顾虑任何退路,一切有我,你欲如何?”

在大梁,女子和离之后改嫁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妇女和离后并非只能孤独一生,牧婉清就算不再是永安侯夫人,她也依旧是前镇国大将军之女,当朝丞相之妹,只要她想,良人便能再有。

“和离自然得离,只是……”牧婉清抬手拭去脸上泪水,而后又从怀中掏出手绢,转身弯腰,温柔地帮盛欢擦去眼泪。

“只是他害我女儿吃了这么多苦,又凭借着我们牧家一步一步爬到今日高位,如此轻易和离,岂非太便宜了他。”

赵杰问:“娘欲要如何?”

盛欢泪眼蒙眬间,看见母亲牧婉清听见这句话时,眼中闪过一抹令人神颤骨寒的狠绝。

牧婉清没有立刻答话,直到她将盛欢面上的泪水,全都擦净,才背对着儿子,一字一句地问道:“你若想劝我原谅你爹,不必多费唇舌,你若觉得你爹应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日后也不必再喊我一声娘。”

她转身,看向儿子,“杰儿,从今日开始,你要爹就没有娘,你先想好你要跟着谁,娘方能回你这个问题。”

牧婉清冷静的声音和气势充满了整个相府大厅,这是盛欢头一次见到永安侯夫人褪下温柔的模样。

盛欢跟着母亲看向自己的亲生兄长赵杰。

她与这个亲哥哥可说一点也不熟,打自她被接回侯府,兄妹两人就只有说过一次话,还是永安侯夫人让两人开口,彼此方称兄道妹。

她与赵杰疏离而陌生,赵杰更与那护了她两世的兄长盛煊截然不同。

虽然盛煊早就知道她的身世,可盛煊终究当了她两世兄长,前世更是为了护她,不顾一切的回头,只身一人与几个杀手拼命。

盛欢对盛家父子的感情实在太复杂,她拥有两世记忆,并不是知道他们也参与其中,便能马上断绝一切感情,将他们当成陌生人。

可她也没办法再喊盛父一声阿爹了。

有因方有果。

要不是盛父帮着盛翊臻助纠为虐,那么前世她又如何落到那样的悲惨下场?

只是对于盛煊,他两世都待她如珠如宝,她还记得这一世,阿兄突然说以后要发奋读书,当状元时,她曾问过他为什么。

当时盛煊只笑着说,只要他连中三元,必定能在京城出人头地,那么她的身份地位亦能随着他一抬,日后就算不能嫁给勋贵当正妻,亦能嫁个小官当正妻。

而她之所以嫁入宁家只能为妾,那是因为大梁的六大皇商,大梁开国皇帝曾亲自封官授爵,且皆为正二品。

皇商之职历代世袭,皇商之子在接下家主之位后便也同时接下了官位。

而宁绍极有可能接下家主之位,她从前不过是名小商女,又如何嫁入如此高门大户之中。

盛煊考取功名不为自己,只为了她这个妹妹,当时盛欢还小,听得懵懵懂懂,直到长大才了解兄长的一番苦心。

那日她得知兄长十多岁时就知道自己为永安侯千金时,曾对他失望不已,可她知道盛煊的性子,他虽会为了她这个妹妹不惜与盛父撕破脸吵架,可他却也不可能亲手将自己父亲推入绝境。

他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给她最好的一切,尽管她本来就能更好。

盛欢想起曾经的兄长,顿时有些难受。

再次抬眼看向赵杰,只见赵杰神情坚定,冷声道:“儿子自然跟着娘。”

牧婉清此时眼底才露出些许笑意,“你不要那世子之位了?”

“儿子素来醉心医术,一心从医,未曾贪恋过世子之位。”赵杰如实道。

牧婉清看向兄长,“那外室如今人在何处?我想先见她一面再说。”

牧逸春摇头,“我虽在极短的时间内打探到她的住处,可我的人到那儿时,早已人去楼空。”

牧婉清闻言倒也没有太过意外,想来是当初将盛欢认回时,永安侯就早一步将人给送走藏了起来。

所以那外室才是他心中的白月光,而娶她,不过是为了登上高位是么?

牧婉清忽地冷笑一声,淡道:“我暂时不会与永安侯和离,之后兄长便与我理应外合,待将我们牧家给他的一切全讨回来,再和离也不迟。”

她牧婉清,平时虽然温婉可人,却可实际上却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有仇必报的主,永安侯既然能在她面前扮演了这么多年的深情夫君,她又如何不能扮演温柔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