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凝固(第2/2页)

不然人怎么在国内发了快四年大悲咒式说唱。更何况于瘾现在正在做什么就代表这是当下他真正想做的方向,不是因为现在这种形式的歌曲热度传唱度高。明明他在很多个方向做出了尝试,甚至前段时间还做了下hardcore。名气对于于瘾现在的生活显得绊手绊脚,钱也实在不缺,他根本没有动机去一味迎合市场。

后来于瘾知道了这件事,还在INS上发了一条短视频,是他在曼哈顿给简灼堆了个雪雕。

不愧是SVA在读,那雪雕还挺艺术的,像雪色的火焰,后现代版本的,还用红色喷漆花了一个花体的“LUV 2FLAMING”。

这让简灼难得地在生活中对于瘾有了一点点好感。

话是这么说,当他们花了一整块的中午时间来看火箭和勇士的比赛之后又不出所料地开始吵架。

起因是火箭扳回了一场,台球厅欢呼声不绝。

于瘾:勇狗输了都滚回家倒立八天。

简灼:?过去十几年火箭有冠军?被锤爆的不能闭麦?

于瘾:金州裁判队有得洗?

简灼:?找骂

于瘾:?原则问题

郭任:好了别吵了,湖人总冠军。

简灼气笑了,立马拉了个群发到微博上,于瘾也转了,不到十分钟变成了:火箭勇士儒雅对骂群(200)。

拉群不到五分钟就有勇士球迷发了六十秒的freestyle,不带脏字地教育火箭球迷。鉴于这是rapper拉的群,后面跟着说话的也全是发的长长短短的语音,大多数都是无比搞笑地找些不相干的事物来押韵,还混着各地的方言,语音转文字识别都会乱码。可以见得说唱不是谁都能玩的,这一遭听得于瘾和简灼摊在沙发上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粉丝都说S!CK和2FLAMING一路从可口百事对骂群,川渝对骂群,又携手走进了火箭勇士对骂群,如此这般如火似漆,有朝一日一定得再携手踏进墓地葬在彼此旁边,长的荒草都要拼了命先把对方墓碑上的名字盖了的那种。

到最后其实并没有花很多时间,拍完才刚到晚上。简灼全程也没感觉到用到了他什么演技,一直就是在“朝着镜头走”和“背着镜头走”之间和“穿着校服”和“不穿校服”之间来回搭配组合。而于瘾的镜头就是忧郁地烧纸、悲伤地烧干花、痛苦地烧被单,情感层层递进。

原来这种简单素材拼凑的短片就能达到SVA的要求了吗,简灼感到茫然。

他查了一遍郭任的运镜,神秘兮兮地说重点是在于有他的魔法剪辑。简灼心想你说有那就有吧。

于瘾从白床单上坐起来作势要穿外套,简灼却瞧见他右臂上的新文身:“什么时候文的?怎么没见你发过。”

由于大多文身图案都是于瘾自己设计的,所以他也会经常把自己的文身发上INS,毕竟他简介是“Hip Hop&Illustration&Visual Media”,总得雨露均沾表示自己什么都会吧。

于瘾顺着他的眼神看了看,先是没有说话,然后像是搪塞似的开口:“前段时间,随便找人弄的,盖疤。”

“靠,我还以为你又移民去加拿大了。”简灼戳了戳那片艳丽的枫叶,做得挺好,还有赤红到鹅黄的渐变。

而此时此刻浮在于瘾眼前的却是另外一叶枫,像败落在晶莹的雪地里。他皱起眉,想要抹去那该死的联系印象。

他回过神见简灼要走的样子,一下又把简灼拉了回来,“明天你还得见我。”

“没忘。”简灼朝他摆了摆手。

于瘾回来这两周开了个很小的巡演,大概也是过个唱歌欲,一共就四站,最后一场在成都。而OSOM作为一个于瘾熟人比较多的成都本土厂牌,当然能喊得出来人作为嘉宾出演。

但于瘾实在太没赚钱欲了,场子也选得很小,票被黄牛炒得很高。那天齐弈柯就在简灼面前算了一笔账,他说不在于于瘾赚多赚少的问题,在于他天天飞机往来五星酒店,这么点钱就让他不往里搭都万幸。按于瘾现在的热度,预售不可能只卖60块,要齐弈柯自己说就得从200起跳,于是简灼就在这一刻体会到了富二代之间是有区别的,土豪二代和移美二代真不太一样。

这移美二代非要送他,让他更不好回周恕琛家了。下车时他让简灼把后备箱放着的原来在国内闲置的调音台拿回去,简灼说不要,结果他反手就抱起来往收废品那里走。

“不能二手卖吗。”简灼简直不懂于瘾。

“过几天就回去了,太麻烦,拖在车上还费油。”于瘾扬了扬下巴,“你给我充两个月微博会员我二手卖给你。”

简灼意识到于瘾大概是真的嫌麻烦,听见于瘾说这叫“圆山区小孩一个音乐梦的慈善投资项目”就更无语了,“成都平原听过没?你们重庆才是山,**。”

他们又僵持了一会,最后简灼给于瘾充了两年的微博会员以作交代,虽然他知道这调音台肯定不止这么多钱。

他作势要接过那个大纸箱,却没有想到那么重,箱子被重力拖得直直往下坠,把他有旧伤的右手手掌砸在车盖之间,痛得他虚了虚眼睛。

于瘾很快扶起箱子,他是听过那档事的,虽然不太知道具体情况,只是听别人说简灼这伤是郑恒的人弄的。他没再说话,把简灼叫到前面开路。正当于瘾疑惑简灼为什么不再跟他抬杠的时候,才发现是因为单元门口站了个人,身量颀长,简灼瞧见了,笑嘻嘻地冲了过去却又像是反应过来有人似的在面前刹住了车。

于瘾走上前来,朝周恕琛打了声招呼,“朋友来玩?”

简灼心虚地眯了眯眼,说是。

然后周恕琛轻轻垂眼瞧了他一下。

于瘾看不出什么微妙气氛,也跟着踩进电梯,把箱子放在地板上,像表示他真的很累,邀功似的把整个身体搭在了简灼的肩膀上,又趁着身高勾了勾简灼的脖子,凑近说“明晚小酒馆等你”,然后又转头自来熟地问了问周恕琛职业之类的日常话题。

周恕琛和善地回答,简灼紧张地抬眼望他,他居然还在笑,还在笑!笑得十分好看,笑得简灼冷汗直冒。

听着两人自然的对话,简灼意识到大概电梯里就他一个人觉得尴尬,仿佛这狭小空间的空气都彻底凝固了,变成温水挤进简灼的脑子。

他被锢在于瘾怀里,就像家里很久没滑的那块长板。他迫切地抬眼盯着显示屏上跳动的数字,一边想着怎么还没到,一边咒骂自己干嘛要把房间租在顶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