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预备营

倒真不是司凛夸大,抛开加了一整瓶醋的未解之谜,他的做菜手艺确实不错,至少在时周这个又不爱吃又想吃偏偏又挑剔的人的嘴巴里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分,短短十几天,时周的脸颊就被养出了一些肉。

他觉得司凛时常对着他再度生长的婴儿肥慈爱万分,好像对待自家长了膘的小猪。

和军中人长期呆在一起之后带来的最大变化就是他的礼仪越来越放飞。原本的二十一世纪本来就不兴这些繁文缛节,到了星际之后逃荒了那么久,等回到帝都硬生生掰扯成了一个文化人之后又和基军的人们相处,早前学过的礼仪终于忘的一干二净。

来到司凛家后刚刚开始他还恪守着那些规矩,毕竟司凛和兰斯他们一样,把礼仪恪守到了骨子里。但是短短几天之后,房子空旷,他越来越放飞,到处没骨头似的或躺或坐或趴。

时周觉得司凛一定把自己当做了光彩生命的一大败笔。

好几次司凛都皱着眉似乎难以忍受的时候,伴随着魔方咔嚓咔嚓的几声脆响,他又默默地走开,也许生生克制住了说教的想法。

司凛大好人!不愧是全帝国最好的监护人。

日历翻过一天又一天,终于来到了年关。帝国独创了新的历法的同时,保留住曾经一整套的完整农历体系,所以他们也把春节视为新年的象征。这是时周难得能在异界找到认同感的时候。

管家和仆人帮忙布置完房子后放假回家,屋子内只有他和司凛两个人。哪怕平日外头偏僻且冷清,在如此重要的时刻也多了张灯结彩锣鼓喧天的热闹劲。

吃完丰盛的晚饭,房间里暖气开的足,时周随意套了件短袖趴在沙发上翻阅着书籍,光脑传来了通讯请求,点击同意之后三个人同时进入了一个视频群聊。

柯克的背景似乎在自己的房间,胡恩的背景似乎在一个工地上。

而时周……

柯克心细如发,一下子发现了不对劲:“周周!你不在宿舍?你在谁家?”

“啊?”时周没有想到这么快会被发现,提前调小通讯的音量,“我在元帅府呢。”

!!!!

两道粗犷的土拨鼠尖叫同时惊起震痛耳膜。

“你怎么跑到他家去了!”

两道声音又再度默契地重合,柯克语气中浓浓的危机感,而胡恩语气中则充满着艳羡。

“元帅府是不是很宏伟大气?”

胡恩是个不折不扣的军事迷,所以对于司凛和老校长一直有一种天然的崇拜,并且这种崇拜突破了他对与柯克之间友谊的珍视,让他永远不怕死地在柯克的死亡目光中忍不住向时周打听更多的消息。

“还好吧,正常模样,可能还没有你们家豪华。”

柯克苦口婆心:“周啊,男人都是狗东西,你怎么能跑到他家里去了呢!而且你怎么住他家不住我家?”

自从上回在宫宴上意外撞见司凛和时周躲到一个柜子里姿势暧昧之后,柯克把司凛记在了“觊觎我崽快点滚开”的名单上重点考察。一考察心越凉,在他妈的描述里司凛可真是他妈的。

又沉闷又危险,不是什么好对象。

时周没有听出柯克山路十八弯的内涵,正经地解释着:“你家一个家族光是主宅就几十口人,我去凑什么热闹。”

柯克无法反驳,只能痛惜地亡羊补牢:“你好好保护自己,实在不行一定要做好措施!”

时周:???

胡恩最近看眼色的功力进步不少,笑哈哈地打着圆场转移话题:“我可期待开学了,回家没有几天我爸就帮我赶来挖矿了,太辛苦了,比学校训练还累……”

他身后耀眼的钻石矿正闪烁着刺人又炫富的光彩。

柯克紧随其后:“我也想开学,我家亲戚太多我爸带我拜访了一遭,我也好累。”

如果没有看错,柯克口袋里鼓鼓囊囊的应该是一大叠红包和奇珍异宝。

时周想起自己孤苦伶仃地卑微祈求食堂大妈迟几天关门、住不了学校就只能睡大街、江边听珀西和兰斯掰头被迫吹了一晚上冷风冻成傻叉的经历,顿时恶向胆边生,丢下一句“呵呵”愤怒想要挂断电话。

“诶诶诶,先别挂。”柯克抓紧最后一秒时机,“新年快乐!”

“明天才是新年,除夕快乐!”胡恩想起自己打电话的目的,并且纠正了柯克。

再怎么补救也挽回不了时周已经被伤害的内心,时周冷漠无情地挂断了电话。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他重新捡起书本,安慰着自己人要知足常乐,虽然没有钻石和红包,但他现在正在接受一个天神监护人的爱与关怀。

但是他愿意用这份关怀去换钻石和红包!

胡思乱想了一通之后再度把记忆力集中在了书上,这是他随意从司凛的书架之中找到的古文合集,旁边似乎有着司凛俊秀的小字批注。很久没有接触这些,他看的慢吞吞且认真。

司凛一进门见到的便是这番情景,他本人真的很重视礼仪,但不会以同样的标准要求别人,尤其是时周。

沙发低矮,时周漫不经心地撑着头,偏过脸挡住后头照进的光线方便阅读,宽宽大大柔软布料之下露出了一小截细又韧的腰肢,肌肤洁白细腻,亮得刺眼。

时周一回头发现了站在不远处的司凛,他的目光中好像藏着一小簇生生不息的火苗,火舌涌动,极具侵略性,随时准备扑上去将人以烈火包裹。

“你这个模样我很少见过,很不适应。”

心里怎么想的,他就直接说了出来,一点也没有忌讳或者粉饰太平的意思。

司凛一笑,好像又变成了个温柔沉静的青年:“上了战场你就会知道了。”

“怎么?”时周来了兴趣,“你是把我当做你的敌人了吗?”

司凛没有马上反驳,而是思考了片刻:“有时需要全力以赴的存在。”

什么奇奇怪怪的形容,时周没有明白,但目光却扫到了司凛手上端的那杯水和攥在另一边手心里露出一小块的白色包装,眼疾手快翻开书啪嗒往脸上一盖:“哎呀,我好困啊,我睡着了。”

司凛不吃他这一套,不为所动地取下他的书本,把东西都递到了他的面前,不容拒绝:“遵循医嘱,你该吃药了。”

“我已经没有病了,没有头晕过,甚至还进阶了!我不需要吃!除夕夜吃药多不吉利啊。”

司凛哪里都好,就是太听医生的话,每天雷打不动一定要让他把开好的药片给吃完。时周本来就抗拒这些东西,自己独处时能偷懒就偷懒,现在的阵仗哪儿受得了。

司凛像一尊一动不动的雕像,一个没有感情的送药机器。

时周自知拗不过他,不多做纠缠,一口气把药片吞了进去:“气死我了!明天我就搬回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