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我是修真界的白月光(一)(第2/4页)

席和光长叹了一声:“你不懂。”

白衡从前这样被他说过许多次,如今早已有些不耐烦,直接道:“我又不懂什么了?”

黑纱轻轻摇晃了一下,白衡感觉似乎有道视线投过来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道:“太过美貌也是一种祸端。”

白衡:“……”

白衡想起方才的打量,不知怎的总觉得自己被伤害了。他心里有点儿恼怒,又不得不承认记忆中的席和光是挺好看的。

不过这话白衡才不要说出口,因此他只能没什么底气道:“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哦?”帷帽底下传来一声轻笑,随即又好整以暇道,“那你告诉我,你千里迢迢从蓬莱追我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白衡:“……”

席和光见他不回答,直接点破道:“说吧,白天曜怎么吩咐你的。”

白衡叹了一口气。

他出身于蓬莱白家,是家主白天曜的心腹。白天曜也是生的一副好相貌,风流多情,年少拜师修炼之时就曾立誓要阅遍天下美人,因此后院姬妾无数,男宠成堆。

哪知自从遇见了眼前这一位,万花丛中过的白家家主回去之后就遣散了一众莺莺燕燕,想要讨眼前人的欢心,却一直被无情拒绝。

从前的席和光再美,也是席氏的家主,是二十岁就敢独身一人屠了一城魔物的狠角,如同张扬带刺的玫瑰,若旁人有意采撷,摘之前也要先担心自己的手会不会流血。

因此白天曜虽然想得到他,却也不敢使用过激的手段,只能先一直与对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君子之交。

以致于白衡现在都还清晰地记得,当初刚刚听闻席和光葬身火海时,白天曜那有些微妙的,莫名的,甚至称得上兴奋的神情。

想来家主那时候就已经知道席和光没死,并且预料到了此刻对方的处境。席和光不再是可望不可即的高岭之花,甚至可能还需要他的援手。

这时若是白天曜出面,英雄救美,美人可能从此就不止于远观了。

白衡很不想接下这项差事,他虽是白天曜的心腹,却也跟席和光算得上旧相识。白天曜要他务必将席和光带回白家,他并不想强迫对方。这次只是出于相识之情想确认一下对方的安危,以及碍于家主淫威才不得不跑一趟罢了。

所以方才那一剑,他才像打闹似的刺过去。

白衡想,他到底不像从前席和光身边的那位,对自家主人真的一心一意。

白衡回道:“其实家主也没让我做什么,就是想让我将你带回白家。”说到这里,白衡又道:“虽然我不知道家主到底要干什么,但我想他是为了你好。”

席和光早已成年,虽然因着修行天赋,他年纪轻轻便能维持住容貌,但从前也是青年人模样,根本不是现在这个都还没长开的十五六岁的身形。

白衡不知道席和光坠入火海后经历了什么,但既然容貌大变,对方的身体状况应该是不容乐观的。白家或许不是最好的去处,但比起外面无依无靠的奔波,甚至可能被暗中有消息的仇家追杀来说,总是要安全许多。

席和光的面容隐在黑纱之后:“白家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

拉长的尾音上扬,透出些笑意来。白衡听着,不知怎的,忽然想起席和光是有酒窝的。

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人,竟然是有酒窝的。

“这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是不会跟你走的。你回去告诉白天曜,说我自有打算,他不会怪罪你的。”

白衡摇了摇头,他虽然并不想为难席和光,但家主的意思也不是他能随意违逆得了的。他上前一步,正想再劝。

忽然风动。

白衡背后一寒。旁边的树影沙沙作响,席和光帷帽上的黑纱轻轻地摇动,凝集得若有实质的杀伐之气弥散开来。

一道喑哑的,压抑的,低低的声音响起:

“席和光,你想去哪儿?”

这声音有点耳熟。

白衡回头一看。

一人外罩黑色斗篷,兜帽下的面容长眉凤目,高鼻薄唇,左眼下一颗小小的泪痣。只是双目泛金,瞳孔狭长竖立,如同兽类,脸颊旁还生有黑色的细细的纹路,全身都笼罩着淡黑色的浓烈妖气。

倒是个熟人。

只是熟人已经大变样了。

对面人手持一柄长刀,刀身细长。明明应当是很优雅的刀,握在他的手中,却因缠绕着黑气而仿佛毁天灭地的邪器。

他的双目紧紧盯住这边,不,准确地说,是盯住席和光。

白衡先前为了劝说席和光就往前了一步,此刻离对方很近。这下在看到对面人仿佛猛兽捕猎的眼神后,白衡更是忍不住直接伸手揽住了身旁人。

他此前听到的关于席氏的传闻,是席和光被手下侍卫龙雀逼至悬崖,继而被一刀穿胸,坠入崖底火海身亡。

白衡不清楚席和光真实经历究竟如何。他两人之前的对话一直很正常,他也看不出什么端倪,但席和光模样大变到这个程度,白衡可不敢确定对方还能不能再经得起龙雀的一刀。

只是他完全忘记了席和光现在是少年人模样,对方被他带着肩膀揽过来,矮了一个头的单薄身形靠在白衡身前,看上去好像被他半抱进怀里一般。

对面人本来紧紧盯住席和光的目光终于分了一分给他,只是那竖瞳里泛起精光,仿佛无形的刀子似的一把把扎在他身上,看上去比之前更危险了。

白衡:“……”

他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

龙雀看着席和光,心内一阵翻江倒海。

对面的人已经不是记忆中那个意气风发,年轻英俊的青年人,而是变得身形瘦弱,还带着帷帽,广袖遮掩下露出的一小截指尖苍白得刺眼。

偏偏他还穿着宽大的长袍,衣物空荡荡的,显得席和光整个人更加病态。

尽管明知这一切都是自己毫不手软造成的,尽管明知对方不过是个欺骗了他的恶人,龙雀的心在此刻还是止不住地疼起来。

那一刀刺下去,即便他刺中的只是席和光用血肉和修为堆起来的傀儡,伤害传递到身为主人的对方身上会降低许多。但龙雀对自己的实力很清楚,席和光绝对会元气大伤,疼痛非常。

说不定那身黑色的长袍下,胸口前还有狰狞的,还没好全的,还渗着血丝的伤口。

这人娇气得很,平日里坐惯了珠帘遮起的轿辇,还习惯了有人随侍在旁,这一路被自己追了这么久,肯定累狠了,也不知道伤口挣开了没有。

龙雀想到这里,握着长刀的手发紧。

他恨,恨自己不争气,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还在为对方考虑!

至于另外一个人……

龙雀一直沉默着,白衡却觉得对面人的目光仿似在燃烧一般,几乎将他握在席和光肩头的手给烧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