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追求你

“撒娇……?”

这娇撒得太隐晦,还真没看出来。

庄奕笑了笑, 问他:“为什么朝我撒娇?”

“因为……”寻聿明将他圈在怀里, 扬起脸, 近乎虔诚地望着他:“我想让你, 喜欢我。”

“喜欢……你?”庄奕被这突如其来的表白撞得昏昏不知所以, 心情忽然被他抛上云霄,一时竟不晓得如何应对,“我……”

自己难道不是一直喜欢他么?

为什么他不知道呢?

何必用撒娇的手段讨好自己呢。

寻聿明睫毛颤了颤,没得到回应,鼓起的勇气瞬间落下。他心里没底,在自己三番四次地推开他之后,在自己有意无意地伤害他之后,他可还愿意重蹈覆辙?

“你别急着拒绝。”捂住庄奕想要说话的嘴巴, 他认认真真道:“我之前拒绝你了,以前还……你那么好, 怎么能被我……被我糟蹋。”

庄奕在他掌心里绽开两只酒窝, 促狭地说:“是呀,难道我是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吗?”

只要寻聿明说声“是”,他立刻拾级而上, 顺手推舟地叹一句:“好吧。”反正自己早已是他囊中之物。

可是寻聿明没有, 他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此刻庄奕是他亲手赶走且已经对他死心的前度,是他再回首难如登天的可望而不可及, “你不是,我知道我很过分。”

他慢慢松开手,垂着头想了想,眉心间的为难比心算3965.48的立方根还多,至少算术题他不怕,而感情的题最难,因为它往往无解。

庄奕有点不忍心,伸手搭上他右肩,没想到还未开口,寻聿明一把抓住他的手,仿佛在溺毙前抓住一根救命的绳索,“我追你,行吗?”

“追……追我?”庄奕咽了咽喉咙,这个提议听起来诱人得可怕,伊甸园里的红苹果大概也不过如此。

“我知道我突然转变态度挺可笑的,但你别轻蔑我。”寻聿明紧紧攥着他的手,“我以后会对你好的,以前总是你对我好,现在我也想对你好,行吗?”

“不对不对。”他说完又急着改口,“你先别说行不行,我……我好好表现,你再评估。可不可以……啊?”

庄奕盯着他,寻聿明眼里有种胆怯却孤勇的光。他一边想躲,一边勉强自己不能躲,直勾勾回视过去。他捧着手里的一颗心,献宝一样送到自己面前,又生怕这礼物太寒酸,会被自己嫌恶。

“那,好吧。”庄奕俯身吻上他额头,“看你表现。”

风水轮流转,运气不会总偏向某一个人,今天似乎是他占上风了。

寻聿明手指按着被他嘴唇擦过的地方,怔怔半晌,勾出一个宛如窃喜的笑容。他捉起筷子,挑开早已泡胀的面条,吃了一口,当真美味无极。

“快些吃。”庄奕右肘撑在桌边,虎口抵上鼻端,遮掩着他控制不住弯起的嘴角,“吃完,我有些重要的事带你做。”

“哦,好。”寻聿明露出额头,塞了一大口面条,问他:“什么事?”

“你说什么事?”庄奕也不动筷,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寻聿明捕捉到他眼里的情愫,慢慢烧红了耳朵,垂目道:“噢。”

庄奕肩膀抖动起来,低低的笑声压抑不住,一声两声,声声震出胸腔,他捂着嘴巴侧过头,眼眶禁不住湿润,再转过来时又是一副如常神色。

寻聿明迅速吃完一碗面,搁下筷子擦擦嘴,道:“好了。”

“饱了吗?”庄奕跟前的面一口没动。

“饱了。”寻聿明点头。

庄奕拉开椅子,起身走到他跟前,低头看着他:“那走吧。”

“嗯?”寻聿明慌忙站起来,动作颇有点狼狈,“好……走吧。”

“你刚才说的话,”庄奕却没动,按着他胳膊问,“从什么时候开始?”

“今天。”寻聿明在身侧搓搓手,试探问:“行吗?”

庄奕“嗯”一声,左手伸到他背后,右手抬起他膝窝,将他抱了起来,“你可别后悔。”

“不后悔。”寻聿明顺势圈住他脖颈,像个成年人那样,云淡风轻却又郑重其事地微笑:“我会好好疼你的。”

“那要试过才知道。”庄奕带他回到卧室,步入淋浴间,水声潺潺中,与他一起检验了爱情。

寻聿明被他抱着进去,又被他抱着出来,躺在他柔软的床垫上,心里似乎被什么东西一下填满了,整个人泡进蜜罐,洋溢着光泽。

虽然路漫漫其修远,但好在前方已露出熹微晨光。

庄奕吹干头发,拿来吹风机给他,却见他裹着被子已经睡着了。他怔忪原地,看着寻聿明安稳的睡靥,蓦然间,被一阵似真似幻、亦假亦真的恍惚魇住,此一时此一地,与八年前的时空遥遥相隔,又似乎交汇在一起,仿佛多少曲折过往,都只南柯一梦。

他坐到床边,倾身亲吻寻聿明的额头,动作轻柔如羽毛,搔着心头那端痒处。

寻聿明下意识地醒来,伸手去抓周围,虚晃两下,被一只微微带茧的手握住,安下心道:“我给你吹头发,等一下。”

从前都是他给自己吹头发,如今他也想给庄奕吹。两个人在一起,你疼疼我,我疼疼你,不然一方会累,一方会倦。

他昨晚熬夜,今天又忙了一整天,方才剧烈运动,早已累得浑身乏力,两只惺忪睡眼一眨一眨,哪有力气再给自己吹头发。庄奕道:“我吹干了,帮你吹。”

打开吹风机,他拨弄着寻聿明柔软打卷的发丝,指尖划过耳珠,看到上面细细的一个孔,好奇道:“什么时候打的耳洞?”

尝起来,口感大约是不同的,他竟没留意。

寻聿明摸着自己耳垂,迷迷糊糊:“分手以后。”

都说身体的痛楚能掩盖心里的痛苦,他做不出自残那种过激的事情,思来想去,打了两排耳洞。

事实证明这是个彻头彻尾的蠢主意,尤其对于一个医学生而言,则是蠢上加蠢。他耳朵肿得像小面包,连带着整个头一起胀疼,发炎过后的耳朵让他躺都躺不下去,而夜不能寐的后果便是胡思乱想。

想庄奕此刻在做什么,是否已从失恋里走出来,有没有为左手神伤,会不会继续攻读心理学,可有喜欢的对象出现在生活中……密密麻麻的孔长在耳上,开在心上,四面八方透着风,让寒夜将他彻底贯穿。

好在人是健忘的,伤口会愈合,悲愁会淡去,除了左耳上这个孔,其他都已长住,一丝痕迹都不剩。

庄奕捏着他耳朵把玩片刻,低声道:“学坏了。”

以前跟着他的时候,小耳朵很乖很听话,倔是倔了些,但从不做出格的事。

他拉开床头抽屉,取出一只小小丝绒盒子,打开是两枚亮闪闪的蓝宝石,只有米粒大,但上乘的切割工艺使它格外光彩熠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