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第三章 一桩古怪的自杀案(第2/3页)

  “请原谅我,约翰。我只是……”我结结巴巴地说。

  他没有停止叙述,仿佛就根本没有听到我的话。

  “我当时只有十几岁。从那之后,父亲就像变了一个人。有人说他发疯了……然后,一切都毁了……我被迫放弃了心爱的学业,为了生计而去工作……”他低头看了看粗糙的双手,“不过,和我们所遭受的精神打击相比,这点儿苦根本算不了什么.妈妈死了。经常有人死于意外……但是自杀……而且,是用如此可怕的方式自杀!毫无理由地自杀……她肯定是在短短的几个小时里发疯了,疯狂到了……你们没有见过她的尸体,太可怕了……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在附近游荡的邪恶凶犯的罪行……可是,不对,不可能是谋杀,那个房间是从里面锁住的……有多少个晚上,我在半夜里醒来,脑子里就只有一个问题:妈妈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我从来不相信‘精神失常’的说法。但是……”约翰又叹了口气,“就像你说的,詹姆斯,时间能够抹去很多东西。至少……”他努力地控制着眼泪。

  这都是我的过错,可是,我现在找不出合适的话来安慰他。我在心里咒骂着自己,我的行径是无法原谅的,我怎么会这么愚蠢,又勾起了约翰痛苦的回忆。我唯一能做到的,就是递给他一支香烟,表示安慰。

  “詹姆斯,你真是一个可怜的蠢货!”

  约翰肯定看透了我的想法,他宽慰我说:“詹姆斯,你没有什么责任,这是不可避免的。在十几天前,亨利刚刚失去了他的母亲。而我,我的母亲已经故去有十年之久了,两个鳏夫面对面地住着,怎么可能不引发联想……”

  约翰这番话的用意很明显。但是我并没有觉得宽心,相反,我更加坚定地认识到:我是一个笨蛋,一个没脑子的笨蛋!

  约翰亲切地拍了一下我的后背,然后宣布说:“好了,詹姆斯!……别埋怨自己了,都巳经过去了!……别为了我的事,闷闷不乐,现在,我们需要考虑的,是亨利的问题!……”

  他朝弗莱德做了一个手势。酒馆的老板心领神会地点了一下头。很快,我们的桌子上,又出现了两杯冒着泡沫的啤酒。

  “伙计们,这次我请客。”弗莱德的嗓门洪亮,脸上还有一个热情的笑容。

  弗莱德总是声如洪钟,而且,他喜欢用动作配合他的话。在这个震耳欲聋的环境里,老板必须表明自己的地位!

  他的笑容很快变成了忧虑的表情。他扶着我们两人的肩膀,在我们耳边说:“亨利不在状态啊,需要让他振作起来!他可真不幸,可怜的家伙,不过……”

  吧台那边传来了喧嚣声,有人在等着老板的服务。

  “先这样,朋友们。”随后他咆哮着,“好了!好了!我来了!……”

  “拉提梅夫妇昨天晚上已经到了。”过了一会儿,约翰又开口了。

  怀特夫人的意外死亡,成了全村关注的焦点,以至于新房客的到来,反倒成了次要的新闻。下午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他们了。

  “他们是什么人?”

  “拉提梅先生四十多岁,金发,看起来像是保险推销员……拉提梅太太是个美人,棕色的长发,一张让人无法抗拒的笑脸,大概三十五岁。”他眨了一下眼睛,又补充说,“她已经嫁人了,真可惜!”

  “讨人喜欢?……”

  “第一感觉是这样的,不过,我们还没来得及聊天。至少,她看起来很正派。”

  “他们没有提到……”

  “你是说:半夜楼顶上的脚步声?还是顶楼里神秘的灯光?还是什么其他有创造性的臆想?”

  “约翰,你最淸楚情况,先前那些房客都这么说!而且,他们都住不长……就是因为那些奇怪的现象!”

  约翰摇了摇头,嘴上露出了一个嘲讽的微笑.

  “我承认,我们的房子,看起来是有点儿凶恶。一个女人发疯了,用非常恐怖的方式自杀了,这都是事实。我老爸有点儿疯疯癲癱的,偶尔举止古怪,这也是真的——但是,他还没有疯到你们想象的程度。除此之外,都是幻想出来的东西了,人们喜欢幻想,自认为看到或者听到……哼,什么出格的说法都有!……嘎吱嘎吱作响的楼梯?……可是,这很正常!那些楼梯是木头的,我很淸楚!……有人在晚上听到楼梯响,为什么?因为所有的人都睡着了,房子里一片寂静!这是再明显不过的事情了!……至于顶楼上的脚步声,还有神秘的灯光……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从来没有见过、也没有听到过。”

  “你是睡在底层的卧室里。”我提醒他说,“你不可能听到顶楼上的脚步声,也不可能看到那个……房间里的灯光!”

  “这倒是没错。”约翰承认了,“但是,绝对没有人再上过顶楼!就算那些闲言碎语是真的,那能是谁?谁会荒唐到去扮演幽灵?坦率地说,我认为,没有人会愚蠢地这么做。”

  我没有答话,其实我有自己的猜测。只有一种可能性:他的父亲认为妻子能够重现,所以,半夜里上楼去找寻妻子,在她离去的地方等着她。还有,维克多安慰阿瑟的话,也很能说明问题。

  “她会回来和你相会的……你会见到她的,很快……”

  可是,我怎么向约翰解释呢?唯一能够伤害到约翰的话题,就是他的父亲。我的理论又恰恰在证明,维克多经常做出疯狂的事情。不行,我最好闭上嘴巴,我今天对约翰的伤害,已经够多的了。

  约翰没有说话,他的心思显然在别处。他又突然宣布说:“昨天晚上,我帮拉提梅夫妇搬行李。”

  我从烟盒里拿出一支香烟。

  约翰稍稍犹豫了一下,然后又说:“拉提梅夫人和我的父亲在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