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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

若问接受他亲切忠告的我为何羞愧得满脸通红——乃是因为这名楚木逸己就是我本人,而久保似乎也早看出这点之故。

久保带着嘲笑斜瞥了完全陷入失语状态的我一眼,自行结束话题。

“对了总编,那么稿子的规定张数与截稿日期各是如何?”

小泉代替山崎回答:

“嗯嗯,事实上原本预定请荒川老师于下个月与下下个月分前后篇各写一百张稿纸,下个月先不考虑的话……”

“没问题,这两个月都由我来撰写吧。那截稿日是?”

“真的吗,方便的话——一个星期能完成吗,或者十天内也——”

“那就九月十日吧。”

看来久保这个人的人格特质总是不想听完对方的话。

但话说回来今天开始动笔,仅仅十天就能写出百张,而且还如此轻松地就答应下来。真是了不起,恐怕我一辈子也达不到这种境界。外表看来仅约二十二、三岁而已,不管是才能还是胆识,我这种二流作家实在难以望其项背。

我很没用地佩服起年轻的对手来了。

“只是不巧。我后天开始要去旅行。不用担心,旅途中也会写稿的。”

青年文士聊起这类话题。

而我则越显得局促不安。

“那么,我也差不乡该——”

”好好,这次还请您多担待了,请慢走——至于刚刚商量之事。还请老师多多指教哪。”

山崎脸上堆满了再也无从增添的笑意——虽说,从刚才以来也一直笑着——反复点头致意。

“关口先生。后会有期。”

久保说完,眼睛与嘴角处流露出笑意。

来到走廊时,小泉从编辑室飞奔而出。

“关口老师,刚刚真是抱歉。”

“呃,不。”

“那个人——久保老师本来就是这种性格。请别太在意。”

“唔,我没放在心上,没关系的。”

反倒是出版一事更令我心情沉重。

我正准备要告诉小泉我的想法时。一道人影快步冲下楼,忽然看向这里。喊道:

“老师!”

原来是中禅寺敦子。

敦子像猫一般以轻盈的步伐转换方向,大踏步似地跳向我们这里,灵巧地鞠了一躬后,问说: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连小泉前辈也聚在走廊上。”

“没什么啦。这次老师要出单行本,请他来编辑室商量相关事宜而已。”

“哎呀,老师,恭喜您了!这可得好好庆祝一下才行呢。”

“慢着,敦子,这件事还没正式决定啊。”

“您又来了。哥哥知道这件事吗?他肯定会很高兴吧。”

“京极堂哪可能为我高兴。你当他妹妹这么多年还不清楚吗?顶多被他抓去说教而已吧。”

敦子眼里闪动着恶作剧的眼神,嘿嘿地笑了。

“话说回来,小敦,你刚刚下楼冲得这么快又是为何?要去采访?”

小泉问完,敦子再次嘿嘿嘿地笑了之后,说:

“因为分尸案的脚呀。”

“分尸案……你是指昨天发现腕部的——?”

这事件我也知道,今早刚在报纸上看过。

据说好像是武藏野地方的某山顶上发现了年轻女性的上腕。

“没错。听说这次是两只脚浮在相模湖上,当地人发现的。刚接获报告说今天早上警察已经派出搜索队。”

“原来如此,只不过——在谨慎的《稀谭月报》编辑部中算是数一数二有原则的中禅寺记者,见到这种骇人听闻的事件怎么会急得上气不接下气出马了?难道说编辑室的方针改变了?”

“不是的——”

我关心的不是分尸宰本身——敦子回答。

“你的意思是?”

“是这样的——小泉姐,你还记得五月发生的荒川杀人分尸案吗?”

“嗯,记得是女教师杀死警察丈夫后,与母亲两人合作将尸体支解的案件——唉,真讨厌。不过我应该没记错吧!”

“如果那时警察接获的发现尸体的报告全属事实,恐怕尸体都能凑出好几副来了吧。当中的确有很多是谎报或误会,但如果说全都斥为看走眼的话似乎又过分谨慎。传闻之类的消息有时会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真实。也就是说,原本实际上不可能存在的手脚,目击者却误以为真的看到。所以说本次的主题我们想分析的就是。流言蜚语、假情报在什么经纬下流传,之后又如何变成了虚拟现实。我们打算将这次的事件当作实地考察,所以得赶在这个时期采访。”

原来如此。编辑部也是很用心呀。

“所以说我现在得赶去现场。老师,如果发售日决定了请通知我。让我为您庆祝一下。”

说完,中禅寺敦子又精神抖擞地冲下楼去。结果我还来不及向稀谭舍的人说明想慎重考虑是否该发行单行本之事,就这样踏上归途。时值正午,但觉得在外用餐乎有点浪费,便直接回家。

家里至少会准备点荞麦凉面吧。

一到家发现门前停了一辆奇怪的车子。光看形状还以为是最新型的达特桑(注:Datsun,为日产[NISSAN>汽车公司在欧美等地贩售时的商标。2002年正式成为历史。)跑车,但似乎又有所不同。靠近一看才发现是辆车体撞得到处凹陷的破车。看来是有人登门造访。

来访者是鸟口守彦。

“啊,您好,打扰了。啊,虽然我觉得在尊夫人独守空宅时前来拜访不妥当,但天气实在太热了。我可没作出什么坏事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