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 衣(第2/3页)

下一步他必须处理掉这件复制的风衣。他曾在抽屉里偷藏了一块砖头。现在他迅速用绳子把风衣包在砖头上,打开门听了听,当确认没人经过时,他赤着脚拎着衣服走过走廊,爬上后面楼梯来到屋顶阁楼储水房的储水箱边。在最后彻底处理风衣之前,他把这儿作为临时的藏匿地。

他运气很好,在没人看见的情况下回到房间。当他清洗完毕,便又能够自由地呼吸了。现在唯一需要的就是一个不在犯罪现场的证人。

他觉得这只能是暗示性的,过分设计的话反而会引起怀疑。之前他倒空了钢笔水瓶,现在他拿着空瓶子到门房要求加满。“一直在写东西,”他解释说,“瓶子空了。”这能证明他十点多的时候在房间里,而且他的解释也和他整晚没经过大厅的事实一致。

他回顾了一下整个计划,感到很满意。文纳几乎肯定被看到了和佩林一起离开会议,也毫无疑问会被看做是佩林生前最后见到的人。没人看到他们分开,文纳的风衣沾满佩林的血、铁轨的土和沙砾地上的沙子。另一方面,霍拉宾自己的衣服和鞋子是干的,也没任何证据证明他离开过房间。

作案动机也同样令人信服。佩林是个天主教徒,他应该不会离婚,文纳与佩林夫人私通也正好吻合犯罪动机。没人知道霍拉宾的动机,文纳如果被捕的话,将永远不会有人知道账面上的事。霍拉宾是安全的,不仅不会成为怀疑对象,所做的事也不会被人发现。

大约一小时后,文纳来敲霍拉宾的门。“佩林夫人刚打电话,”他说道,“她有点儿担心佩林,他还没回去。他女儿病了,佩林夫人希望他能马上回家。”

霍拉宾努力装出有点儿不耐烦的样子,问道:“他不是去开会了吗?”

“是啊,他当然去了。我们像往常一样一起走回来,我回旅店的时候他继续往前走了。”

“他可能去其他某个地方了,他会出现的。”

“这不像他的风格。佩林夫人让我四处找找,你愿意一起去吗?我们去找找他。”

“当然可以,如果她觉得有必要的话。”霍拉宾很高兴。现在他就可以在第一时间知道事情的进展了。

“在兜里放个手电吧,”文纳接着说,“我拿下衣服,我们一起走。”

他们走过那条路,爬上台阶到了铁路。霍拉宾故意落后了一点,文纳发现尸体会更好些。片刻之后,传来一声惊叫。

“这是什么?”霍拉宾问道,接着也惊讶地叫起来。

文纳拿着电筒在尸体上晃着。“啊,就是佩林!”他叫道,“一定是开过来的火车撞到他了。真不敢相信!他很小心火车的!”

霍拉宾刚想回答,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如果文纳弯腰检查尸体的话,他会说衣服上的血迹和土是这会儿沾上的。

“别碰他!”他急忙说,“看伤口他肯定已经死了,警察到之前一定不要移动他。去告诉佩林夫人并叫警察吧。我在这儿等着。”

文纳犹豫了一下。“这差事让我来做……”他抱怨道,“但我相信你是对的。不会再有火车经过了吧?”

“没,没了。今晚没有了。”

对霍拉宾来说,在寒冷和黑暗中的等待似乎是无尽头的。事情不像他想象得那么顺利。现在他得证明文纳发现尸体时很惊讶——如果他不这样说的话,文纳就会怀疑他并告诉警察。接着他又觉得这样也许还好,说对文纳有利的话也会免除自己的嫌疑。

文纳终于回来了,并带来了警察局的哈伯德督察和瑞纳警长。这两个人霍拉宾都认识。他们蹲下检查了一会儿,接着督察站了起来。

“从尸体的位置来看,很明显是被驶入的火车撞到了。应该是九点五十分经过的那列。当然,我们会查一下它是否准时。现在,文纳先生,你说你是在旅店门口和死者分开的,那是几点?”

“九点半,督察,前后不超过三四分钟吧。”

“那他在火车经过以前已经到了这个路口。实际上他应该在火车到之前已经穿过去了。他被什么耽误了呢?”

“我也在纳闷,”文纳回答道,“他可能去了其他几幢房子。”

督察考虑了一下。“瑞纳,到那边的房子去问问,”他对警长说,“我们在这儿等医生和救护车。”

哈伯德督察又检查了一次尸体。他的脸拉长了,过了一会儿他转向文纳。“验尸官需要照片。文纳先生,能否请你回去叫个照相师马上过来。”文纳离开后,他转向霍拉宾。“请务必小心,霍拉宾先生,不要遗漏任何一点。”

他边说边从兜里拿出一支粉笔,开始描画尸体撞上车厢的位置。霍拉宾心情复杂地望着。这个人在怀疑什么是很明显的,这是件好事。霍拉宾把尸体摆成被谋杀的样子,但他有没有留下其他痕迹?如果有的话,现在已经无法挽回了,因为担架和医生已经到了。

“医生,先不要移动他。”哈伯德督察说,接着他解释了照相的事。

惠特利医生是个沉默寡言的人,照相师来之前一直保持沉默。闪光灯闪过后尸体被抬走。哈伯德转向霍拉宾。“感谢您的帮助,霍拉宾先生。我的报告需要您做一个正式的口供,明天应该来得及。医生,如果您干完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开车回去。”

霍拉宾有种解脱的感觉,他回到了旅店。一小时后文纳也回来了。“佩林夫人让我去灵顿接她姐姐过来,”他解释道,“这事让她很受惊吓,两个人可以做伴。”

他们聊了几分钟,文纳离开了。霍拉宾感到相当满意,他觉得一切顺利,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储水箱里的风衣了。现在他还没法处理它,但可以明后天用包裹包起来带到伦敦,然后在晚上从某个桥上丢进泰晤士河。

第二天,哈伯德督察来到霍拉宾的办公室做了口供。霍拉宾解释说他整晚都在写一份报告,在文纳来之前对此事一无所知。哈伯德看上去很满意,很礼貌地感谢了他之后便离开了。一切顺利。

第二天晚上,当旅店安静下来以后,霍拉宾采取了销毁危险证据的第一步措施。他爬上阁楼到储水箱里找风衣,打算第二天把它带到伦敦。他捋起袖子把胳膊伸进水里。嗯,一切正常——衣服还在里面。他把衣服举了起来。

突然,他感到有人来了。转过身,他看到督察哈伯德正在注视着他。他的心脏像是突然停止了跳动,风衣也掉到地上。他慢慢地站了起来。模糊中他看到哈伯德走了过来,门口又出现另一个警察。整个屋子黑了下来,他陷入一片空虚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