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误会(第2/2页)

“我在这里。”

住持房里传来了泽的声音。

金田一耕助提着灯笼往住持房间一看,只见了泽正打开壁橱在查看里面的东西。

“有什么东西被偷了吗?”

“现在还没发现……”

“师父呢?”

“他到正殿去查看……”

这时,了然和尚在正殿喊:

“了泽,拿灯笼来。”

金田一耕助马上把手上的灯笼送了过去,了然和尚则从正殿南边的楼梯栏杆上往下面看。

“师父!发现什么了吗?”

了然和尚把灯笼伸到栏杆外,看到在香油钱箱边上有三根烟蒂,旁边还散置着五六根用过的火柴。

“了泽,你打扫过这里吗?”

了然和尚问。

“每天早上我都来打扫,而且来参拜的人是不许在这里抽烟的。”

“看来是小偷喽!这个贼从后门偷偷进来,竟然还坐在这里逍遥地抽了几根烟呢!”

了然和尚看了看火柴、烟蒂,摇了摇头,又好气又好笑地说。

这里是正殿,烟蒂跟火柴都没有受到大雨的影响。

金田一耕助把烟蒂跟火柴-一捡起来放到纸上,同时有些兴奋地搔着头发,对了然和尚说:

“师父,你看这些烟蒂,都是用字典纸卷的香烟耶!”

“不错,而且还是英文字典呢!”

“对,这是简明英日辞典上的纸,这种纸用来卷烟倒是蛮合适的。师父,这岛上有英文字典的人不多吧?”

“本家的千万大、阿一都上过中学,应该有英文字典才对。”

“本家有人抽烟吗?”

和尚像吓了一大跳似的,睁大了眼睛望着金田一耕助,双手紧紧抓着栏杆上宝珠形的装饰品,急促地喘着。

“师父,你怎么了?”

了然和尚大口喘气,让金田一耕助也不禁吓了一跳。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师父,谁会、会在那里抽烟?”

金田一耕助有些结结巴巴地问。

“我曾经看到早苗用这样的纸来卷烟,纸上写满了字,我问她卷烟要给谁抽……”

“她怎么说?”

“她说是伯父。”

金田一耕助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打了个寒颤。

“师父,早苗说的伯父,就是那个关在禁闭室的……”

“是的,就是那疯子。我特别叮嘱早苗说,给疯子抽烟不要紧,可千万不能给他火柴,早苗说她会小心的。”

天花板上的老鼠不知碰翻了什么东西,忽然发出一声巨响,了然和尚、金田一耕助和了泽都吓了一跳。

在冷风狂雨里,花子的身体全湿透了,在风雨中摇晃着。

了泽见状,一边发着抖,一边含混不清地念:

“南无……”

“师父,照你的看法,今晚来这里的叫‘小偷’是关在禁闭室里的本家主人吗?”

“我可没那样说,是因为你刚才提到烟卷的事……”

了然和尚大声否认着。

“可是你刚才说了些很奇怪的话哟!”

金田一耕助带着一副疑惑的神情,盯着和尚问。

“我?什么时候?”

“刚才在发现花子尸体的时候。”

“发现花子尸体的时候?我说了什么?”

“我听到你说‘不管是谁,都对疯子无可奈何啊’这样的话。”

“咦?我这样说过吗?”

“是呀,你的确是这样说的。当时我还感到很奇怪哩!师父,你是不是认为这件事跟本家的主人有关?”

“不管是谁,都对疯子无可奈何啊,我有这样讲吗?不管是谁,都对疯子无可奈何啊,不管是谁,都对疯子无可奈何啊……”

突然,了然和尚瞪大眼睛,神色狰狞地狠狠盯着金田一耕助,不久,他肩膀抖动着,嘴角强烈地痉挛着,然后张开双手,蒙住整个脸,摇摇晃晃地向后退了两三步。

“师父!”

金田一耕助有些着急地问:

“你想起什么来了吗?”

了然和尚蒙着脸,双肩不住地抖着,之后,他慢慢把手从脸上拿开,眯着眼睛避开金田一耕助的视线。

“金田一先生。”

他小声地喊。

“嗯”

“你误会了,我说那句话,跟本家的主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可是,师父,你说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呢?那疯子指、指的是谁?”

金田一耕助一着急,说话又结巴了。

“金田一先生,我不能说,这……这太可怕了。”

这时,和尚又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过了好半晌,他才叹了口气,有气无力地说:

“金田一先生,这个世界上有许多普通人想象不到的可怕事情,也有一些是你无法想象的怪事。疯子……是的,简直就像疯子。但是,现在我不能说,这件事,总有一天我会对你原原本本说清楚的,现在求你什么都别问,问也是白问,我不会说的。”

和尚说着,从正殿的栏杆探身出去。

“我好像看到有人打着灯往这里走来了,大概是医生吧!趁他还没进山门的这段时间,我们先到禅房去看一下吧!”

前面已经说过,禅房跟正殿之间,有一条走廊相连。

禅房是一座宽六米、长十二米的细长建筑物,坐西朝东。打开走廊尽头的板门,左右两边各有一排长长的榻榻米,隔成一长条走道。榻榻米共有十张,第五张榻榻米刚好在走道中间,而两个走道的交叉点是禅房的中央,香案上面供奉着如来佛像。此外,禅房左右两边是粗直条的窗户,走道左边是禅房的入口,外面就是庭院,古梅树就在那里。

了然和尚拿着灯笼查看过禅房的每个角落之后,又到门边看了看,只见门是从里面闩住的。

“嗯,没有任何异样。了泽,住持房里有没有丢了什么?”

“师父,我还没仔细查验,不过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异常。”

“也许是我们寺院太穷了,没有值得他偷的东西。啊!幸庵应该快到了,我们去等他吧!”

金田一耕助始终想不透和尚为什么要那样说?谁都知道所谓的疯子就是鬼头本家的主人与三松。可是,话又说回来了,不管是与三松或其他任何人,凶手一定是疯子!不过这样一来,和尚应该说:

“是疯子做的就无可奈何了。”

然而,金田一耕助明明听到:

“不管是谁,都对疯子无可奈何啊……”

究竟这话是什么意思?

疯子不是与三松,又会是谁呢?

在医生和村长到来之前,这个问题一直深深地困扰着金田一耕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