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第2/3页)

“有个大概齐模式了。”加菲说。

“里康。”德金说,“一定是意大利人。”

“M·A·里康,听来像发明收音机的那人。”

“不对,那是马康里。”德金说。

“呃,挺接近的。这家伙想帽子上插羽毛,沾名人的光。”

“往他屁股上插羽毛吧。”

“没准他插在了甜心屁股上,没准用的不是羽毛。马丁·艾伯特·里康,挺滑稽的假名。他上回用什么名字?”

“查尔斯·欧文斯·琼斯。”我说,

“噢,他喜欢夹个中间名,他是个机灵的混蛋,对不对?”

“非常机灵。”德金说。

“机灵人,那些真正机灵的人,通常用什么字都有意义。像‘琼斯’就是俚语。表示上瘾。你知道,像他们说海洛因琼斯,譬如有毒瘾的人会说他有一百块的琼斯,意思是他的瘾一天要耗掉那么多钱。”

“真谢谢你为我解释得那么清楚。”德金说。

“我只不过想尽点绵薄之力。”

“因为本人在这行才混了十四年,所以还没跟吸海洛因的混混打过交道。”

“真明智。”

“车牌查出什么了吗?”

“跟名字和地址一样。我打电话到阿肯色州的监理处问过,真是白忙一场。像这种地方,连守法的客人都会制造车牌号码。他们登记住宿时也不会停在窗口前面,免得咱们这位老兄起疑去查。倒也不是说他真会去查,对吧,老兄?”

“又没哪条法律规定我非查不可。”男人说。

“他们也用假名。奇怪这家伙在星河用琼斯,在这儿用里康。这儿一定来过大批琼斯先生,还有最最常见的史密斯和布朗。你们有很多史密斯吗?”

“法律上没规定我查身份证。”男人说。

“或者结婚成指。”

“或者结婚戒指或者结婚证书或者别的东西。两个两厢情愿的成年人,见鬼,关我什么事!”

“也许里康在意大利文有什意思。”加菲提议道。

“你总算用了大脑。”德金说。他问经理有没有意大利文字典。那人瞪着他,一脸尴尬。

“这地方居然还自称是汽车旅馆。”他说,一边夸张地摇摇头,“我看也没《圣经》。”

“大部分房间都有。”

“老天爷,真的?就摆在放色情电影的电视机旁,对吧?想必也就近搁在水床边。”

“我们只有两个房间摆水床。”那个可怜虫答道,“水床得额外收钱。”

“还好咱们的里康先生是小器鬼。”加菲说,“否则甜心就要溺水了。”

“谈谈这家伙,”德金说,“再描述一次。”

“我告诉过你——”

“你得一遍又一遍地讲。他多高?”

“挺高的。”

“我的高度?矮些?高些?”

“我——”

“他穿什么?戴着帽子?打了领带?”

“实在想不起来。”

“他走进门,问你要房间。跟着填卡片、付现金给你。对了,那种房间你收多少?”

“二十八块。”

“数目不算小。看小电影要加钱吧?”

“得投币。”

“挺方便的。二十八块还算合理,如果你一个房间每晚可以转租几次的话,油水实在不少。他钱是怎么付的?”

“我讲过,付现金。”

“我是说面额多大的钞票?他给你什么,两张十五的?”

“两张——”

“他给你一张二十,一张十块?”

“我想是两张二十。”

“然后你找他十二?等等,该加税,对吧?”

“连税是二十九块四毛。”

“他给你四十,你找他零钱。”

他又想起什么:“他给我两张二十和四毛零钱。“男人说,“我找他一张十块和一元硬币。”

“瞧?你记得这笔交易。”

“是。还算记得。”

“现在告诉我他长相。他是白人?”

“嗯,当然。白人。”

“胖?瘦?”

“瘦,但不很瘦。偏瘦。”

“胡子?”

“没有。”

“八字胡?”

“也许,我不知道。”

“他身上有些东西你应该见过就不会忘掉。”

“那什么?”

“我们要查的正是这个,约翰。他们是这样叫你吧?约翰?”

“通常叫我杰克。”

“好,杰克。你干得不错。他的头发呢?”

“我没注意他头发。”

“你当然记得。他弯腰登记,你看到他头顶,记得吧?”

“我不——”

“一头浓发?”

“我不——”

“他们会找个素描员跟他合作。”德金说,“他一定能想起什么。咱们就等着他妈的疯子开膛手哪天管不住他的老二,被咱们当场逮住,到时候准保他脸色比萨拉他妈的布劳斯坦还难看。她看来像女人,对不对?”

“比较像死人。”

“我知道。屠户窗口的生肉。”

我们坐他的车,驶过昆伯罗大桥阴凸不平的路面。天空已经开始现出曙光。我累过头了反而清醒,起伏不定的情绪暗流就要浮出表面。我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脆弱,我会因为任何小事嚎啕大哭或者纵声大笑。

“真想知道那会是什么感觉。”他说。

“什么?”

“勾搭上那种人。不管在街上还是酒吧,随便哪里。然后你带她去宾馆,她脱下衣服,让你大吃一惊。我是说,你会怎么反应?”

“不知道。”

“当然,如果她已经动完手术的话,你就上了,而且不会发现。她的手我看不大。不过说起来,女人手大,男人手小,其实也是有的。”

“嗯。”

“说到她的手,她戴了两枚戒指。你注意到没?”

“注意到了。”

“一手一枚。”

“那又怎么样?”

“他没拿。”

“他干嘛拿?”

“你说他拿了金·达基嫩的。”

我没应声。—棒槌学堂·E书小组—

他轻轻地他说:“马修,你该不会还认为金·达基嫩被杀有什么理由吧?”

我体内涌上一股怒意,胀得像动脉瘤。我坐着不动,想凭意志赶走它。

“别跟我提毛巾。他是开膛手,他是丧心病狂的病态杀手,懂得计划,有他自己的游戏规则。这种例子他不是第一个。”

“这案子有人要我别碰,乔。对方警告手法熟练。”

“那又怎样?她被疯子宰了,但还是有可能她的某些朋友不希望她的私生活曝光。也许跟你想的一样。她有个已婚男友,就算她是死在他妈的猩红热手上,他也会警告你不要在她骨灰里翻东找西。”

我对自己提出米兰达警告:你有权保持沉默。我告诉自己,然后行使这项权利。

“除非你认为达基嫩和布劳斯坦关系密切。譬如说,失散多年的姊妹。噢,对不起,该说兄妹。要不或许他们是兄弟,也许达基嫩几年前动过手术。就女人来说她高了些,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