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同林之鸟

青川的刑警们都有着极高的职业素养,在还没问询B4住户具体情况时,几名身手快捷的警员已经跳上警车,驾车朝别墅区大门方向追去了。

因为他们都知道,就在刚刚,一辆黑色房车才驶出半山别墅区大门。行驶途中,邢斌和他们进行了电话联系,确认了才看到的那辆房车就是B4住户丢失的德产某品牌轻型黑色房车。

确定追击目标后,邢斌并没闲着,他和追击组员保持通话联络的同时还在青川公安局调派了人手增援,这次他是铁了心要把这个敢公然挑衅警方的“张”缉拿归案的。

不过事实并没想的那般简单。

大约在半小时后,负责在室内某区追堵的刑警发来反馈信息,嫌疑车辆已经在清田区找到,不过车内除了一张字条外,没发现嫌疑人张。

张好像凭空突降人间的火种,留下一片残骸灰烬后,他自己则人间蒸发一样的消失了。

但龚克知道,离开只是短暂的,因为张给自己留了一份战书——那张字条。

四月二十九日,叶南笙到青川市的第二十天。

她拉着疼疼,离她两步远的地方站着正和邢斌告别的龚克。今天是他们回临水的日子,龚克很奇怪的谢绝了关楚乘飞机返回的提议,而是拜托邢斌帮他们定了从青川到临水的火车票。

临近五一假期,火车站一副人满为患的样子,站内送行的人很多,交通显得困难。不过叶南笙倒是没这个感觉,因为邢斌和他身后几名干员的警服着装真让周围的交通顺畅不少。

邢斌拍着龚克的肩膀:“放心,真有那个什么张的消息,我一准立刻通知你。不过……”

邢斌顿了顿,凑近龚克耳边,小声地说:“龚克,那张字条的意思,你真不打算和我说说?”

“因为我也没全部看懂。”龚克淡定得回答,眼里带着无奈。

他没说谎,张的字条的确是写给他的,至于内容却很难懂只有几个数字:03.11.13,数字后面是条长横杠,然后是两个汉字——临水。

数字的内涵他没参透,他只知道一点,那就是张最后还是要在临水和他碰面的。确认下这点,龚克才决定不再滞留青川,而是返回临水。

头顶的外方式广播盘旋着登车通知,一如既往的是“还有三分钟火车就要开了,请送亲友的尽快下车,没登车的抓紧登车”。

邢斌很失望的拿肩撞下龚克,然后说声“保重”后目送他们上车。登车前,叶南笙想起什么,从车门处探头出来,朝着邢斌高声喊:“邢大队,记得我们的红包。”

晚霞徐徐,映着邢斌的红脸。

缓缓起步的火车发着“况切况切”的车轮声,声响到了后来逐渐从缓慢变成匀速规律。

叶南笙坐在窗旁,不时有推着窄小车辆兜售货品的工作人员从身旁经过,需要她收脚避让。

马上就到五月,窗外满满的全是绿意。龚克坐在铺位上,在看一本推理小说,作者是个日本人,叫东野圭吾。那曾经是欧子行很喜欢的一位作者,在他的影响下,学生时代的叶南笙也一度相当推崇这位作者。她没想到,向来对文学作品兴趣不大的龚克,怎么突然来了看小说的兴致。

不过她也大致猜得出,龚克是在试图通过这样的方式让自己平静下来。张事实总先他一步考虑的这个事实对龚克而言,很打击。

他们在傍晚登车,很快到了晚饭时间。叶南笙去他们这节车厢的车头位置叫回了正在玩耍的疼疼。疼疼在和她一个才认识的小朋友玩,对方六岁,比龚筱藤大半岁样子,是个长的粉嫩可爱的小男孩儿。

疼疼和叶南笙做介绍说:“姐姐,他叫米杨阳,是我才交的男朋友。”

叶南笙先错愕几秒,接着就笑眯眯的拉着疼疼回车头,不错不错,搞对象从娃娃抓起,这事相当靠谱。

吃过晚饭,疼疼又去车头找米杨阳玩儿,熄灯前,她和米杨阳约好了明天约会后,这才依依不舍的回去睡觉。

火车上的睡眠向来是不稳的,因为总有避免不了的声响。可出奇的是,叶南笙竟是一夜好眠。如果不是清晨突来的那阵糟乱声音,也许她还会再多睡会儿。

声音最初从隔壁车厢传来,是突然爆发的哭声,接着就有列车员和车警持续不断的脚步声。叶南笙睁眼时,刚好有两名着警服的人从他们这节卧铺位前经过。龚克穿好衣服,正望着警察离去的方向。叶南笙猛地清醒,她抹把脸,丝毫没压抑自己的声音:“不是这么邪门儿吧,走哪儿都遇案子?”

还真就是邪门儿。

好在这次不是命案,或者说得再精确些,人只是昏迷了,并没死。

龚克他们的车厢是第15节车厢,隔壁那节卧铺车厢是整列火车的尾车厢,第16节。出事的是睡在16节1号下铺的一个中年男人。叶南笙他们赶到时,一个类似医生模样的人正拿着听诊器给平躺在铺位上的男人做检查。

被检测的人看起来四十岁上下样子,头发不长,肚子微微发福,就算是平躺的体位腹部仍然耸着一座小山。他眼神有些迷离,看起来神智还不清醒,医生模样的人问他几个问题,他也是张嘴半天回答不上来的样子。

“该是机械外力造成的窒息,这人算是幸运的了,换个身体不好的,估计早被闷死了。”检查完毕,医生模样的人起身,对身后等他结果的两名警员说。

其中一个警员拍下脑门,“都赖我,出门时候没听我媳妇儿的拜拜关二爷,这下好,摊上案子了。”

另一个拍拍同事的肩膀,“好在没出人命。”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旁边哭泣的女人突然哎呀了一声:“我们的包不见了!”

“那个包多大,什么颜色,有什么特殊标志?”两名警员正打算问话,身后突然插来一句,他们齐齐回头,看到一个个子很高的男人正上下打量着这个铺位,他身旁还跟着一个女人,还有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孩。

那小孩儿也奇怪,她似乎不知道这是起凶手未遂的案子,还跑到平躺的男人身旁,一下下抚着男人的胸,像在给他顺气一样。

“你们谁啊?”一个车警不乐意的问。

在龚克表明了身份,并且身份得到临水方面证实的情况下,车警自然很乐意的把案子交给龚克。龚克也很快弄清了案情的前情大概。

女人和被害者是对夫妻,长年在南方做生意,这次回临水是为了办点家事。除了男人差点被闷死外,物品损失就是他们随身带的一个包,据女人称,包里除了她老公一台电脑和五万块的现金外,没有其他贵重物品。

“包不大,是个方形电脑手包,黑色,并没特殊品牌。”女人这么说的时候,一下下抚着男人的胸,样子看起来伤心的不行,“钱倒是无所谓,可是谁这么狠,要杀我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