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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佐藤算是被害惨了。”

“那这个嫌疑解除了吗?”神原又问。

“完全解除了。”樱井伸江答道,“据说纵火手法太专业,绝不是一个心怀怨恨的家政妇能做到的。可大出夫人不买这个账。”她伸出下嘴唇,扮了个苦瓜脸,“她总是怀疑家政妇,一直唠叨到现在,我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樱井伸江说得很起劲,语气也越来越随意。

“火灾发生在夜里,呃,应该说是半夜吧?”神原和彦问。

“应该是一点钟左右。”

“那就算这样,大出的母亲还会怀疑佐藤阿姨?”

“说她是大半夜特意跑来放火的。佐藤的家在杉并区的井草,谁会在半夜三更从那么远的地方……”说着,樱井伸江眼珠一转,“对了,佐藤是有不在场证明的,因为她和家人睡在一起。”

“那你呢?”

樱井伸江指了指地板:“我也在家睡觉,不过是一个人。虽然没有不在场证明,但既然纵火手法是专业的,那就跟我没关系了。”

健一快速地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他感到有些头晕,两人的问题竟然牵出了一起大案,尽管这违背了提问的意图。看来大出家的火灾是确凿无疑的纵火案,而且犯罪手法相当老练,以至于警察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所为。

既然如此,那大出和他父亲接到的恐吓电话又是怎么回事呢?

三中的学生和他们的家长之中怎么可能有专业的纵火犯?不,这也说不定。可能性还是有的吧?

“总之,出了这种事……”樱井伸江伸手去拿面前的大麦茶,杯子上凝结的水珠让她的手指打了滑,“佐藤算是遭了罪。所以她是不会配合你们的。再说她也无法提供有用的线索。要她说大出家的坏话,那倒会有好几箩筐,不过这对你们的辩护起不到任何作用。”

神原和彦的左手食指抵在鼻尖上,一副兴奋的模样。他陷入了沉思,没有察觉到自己无意识间做出的动作。

“听说火灾发生之前,有恐吓电话打到大出家,对吧?”神原保持着这副姿态,皱起眉头看着桌面,“当时,你听大出家的人提起过这件事吗?”

“听是听到过……”樱井伸江朝野田健一使了个眼色,眼角露出笑意。

“是什么时候听说的?”

“什么时候?日子记不清了。反正火灾过后一见面就会提到。”樱井伸江终于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我说辩护律师,你一认真思考就会摆出这副模样来吗?难看死了。你明明长得挺俊的。”

神原和彦眨了眨眼,像刚刚察觉到似的放下手指:“哦,对不起。”

“这是你的习惯?”

“好像是。在家里总是挨批评。”

“习惯也得好看点嘛。”

看到樱井伸江很开心,神原陪着她笑了笑。但健一知道他的心思不在这里。是樱井伸江的哪句话引起了他的注意吧?

“火灾前恐吓电话打来时——好像还不止一次——大出家的人们议论过此事吗?”

“有没有呢……”樱井伸江的脸上仍然挂着笑容。

“一般来说,总要议论一下的吧。比如‘今天我接到了一通奇怪的电话,说得可吓人了’之类的。”

“或许是电视节目播放后,骚扰电话太多,大家都麻木了,也就不当一回事了吧。”樱井伸江干净利落地说,“说到底,那原本就不是个普通的家庭,常识往往不适用于他们家。”她的眼神很认真,像在忠告神原和彦。

“你有没有接到过恐吓电话?”

“没有。我想佐藤大概也没有吧。”

“确定吗?”

“是的。如果她接到过,肯定会告诉我。而且大出家规定家政妇不准接听电话。”

说接电话会侵犯他们的家庭隐私。

神原紧闭嘴唇,手指又挪到了鼻尖上:“难道就没办法和佐藤阿姨见上一面吗?”

“没办法。见了也是白见,她什么都不会说。因为这是公司的规定。”

健一抬起头,说道:“可是你现在不就在说吗?”

“我已经离开那家公司了。”

她不仅终止了与大出家的家政服务合同,还告别了家政服务这项工作。

“我心里总是过意不去。我当时要是在大出富子身边,是决不会让她那样死去的。”

就像放下了百叶窗帘一般,樱井伸江的脸笼罩上一层阴影。她每眨一下眼睛,阴影就加重一层。健一觉得,在她轻快的话语背后,其实隐藏着十分沉重的心绪。

“听说夫人——就是大出的母亲,一心以为发生火灾的那个晚上,我也在富子身边呢。”

听说她还在火灾现场高喊:樱井在干吗呢?

“这种介入他人家庭的工作我已经厌倦了,想干点别的。”

如今这种人并不少见。好像是叫自由职业吧?

“关于纵火,”神原和彦不依不饶,“你没有接受过警察的询问吗?”

“问了。什么时候回去的,夜里身在何处,等等。”

“其他的呢?譬如,知不知道有谁对大出家怀恨在心?”

樱井伸江夸张地瞪大眼睛:“你警匪片看多了吧?”

“也许吧。那到底有没有被问到呢?”

樱井伸江双手抱胸:“没有。当时学校里出了不少事,我认为只能朝那个方面怀疑,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再说,大出富子不是个会招人嫉恨的人。”

“听说她有些老年痴呆,这是真的吗?”

“年纪大了,多少有点吧。但并不是经常处于痴呆的状态。”樱井伸江恢复了严肃的表情,“和我在一起时,她只是有点耳背、牙口不好、腰腿无力等一般的衰老症状。到处徘徊、发出怪叫之类的,都是我不在她身边时才会有的表现。我问过她才知道,这种情况几乎都是在她被大出社长怒骂或被夫人找茬,脑子混乱时才发生的。”

“俊次和祖母的关系如何?”

“说不上来。我在富子的房间里待上一天,那这一整天都会看不到俊次的脸。”

“即使住在同一栋房子里?”

“嗯,那房子虽旧,却很大呀。”

正在记笔记的健一开始担心起来。虽然问出纵火案的情况也是个大收获,但这毕竟跟校内审判不相干。总说这个是不是跑题了?

“关于纵火,”神原和彦还在往那条道上引,“除了作案手法是专业的这一点,你还听说过别的线索吗?”

“从警察那儿吗?”

“警察也好,大出家的人也行。”

樱井伸江摆出一副思考的模样,不过很快便摇了摇头:“这和俊次君的不在场证明没什么关系吧?”

“是啊。那就请教一些别的情况吧。有关俊次的……”

樱井伸江眯起眼睛:“那起对四中学生的抢劫伤害事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