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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汽车在他们面前毫不犹豫地驶过就行了。因为只有在引起他们的怀疑时,他们才会去看车牌号。

实际行动正如他所计划的一样,大获成功。他躲在两米多高的大麻田中,用三十分钟摘了约十棵大麻的叶子和花穗,塞进带来的塑料袋里。然后,把鼓鼓囊囊的塑料袋放进了车后的行李箱。当时是夜里九点钟左右。大麻田旁边虽有户农家,但根本没人从屋里出来。

从村道开上国道时,他遇到了两名开车巡逻的自卫团模样的村民。在汽车交会前,对方短促地鸣了鸣喇叭。他原以为是命令停车的信号,没料到对方就此开走了。车前灯的光亮使他们看到了他贴在挡风玻璃上的居民通行证。沼井看了一下反光镜,见没有要追来的样子。他从国道右拐后,又跑了六公里。

在进入鹿沼的高速公路入口处之前,他扯去了贴在挡风玻璃上的纸片。因为贴着这玩意儿,在收费处会引起别人注意的。

上了高速公路后,发现车辆很多。从东北方面到东京和关西去的深夜货车一辆接着一辆。从日光和鬼怒川温泉返回的车辆也很多。于是,沼井正平就混进车流里,驱车飞奔起来了。

轰鸣声从天而降。

古家库之助手指间夹着香烟,一动不动地仰望着天空。三只红灯构成的三角形在星空中飞行,很近,似乎就是从头顶上掠过的。

“是飞机吧?”古家问道。他的嗓门突然变大了。

“是的。是飞往羽田机场的客机。”沼井答道。

“是从伦敦绕北路经安克雷奇飞来的吧?”

“不,国际航班全在成田机场降落。到羽田机场的都是国内航班。”

“不。那就是从伦敦来的飞机。”

古家目送着轰鸣声和红灯远去,坚持着他的看法。

“不对吧。”

“不对?喂,你不懂就别乱讲了。我从伦敦回日本时坐过那架飞机,我认得出来。”古家厉声断言道。

他所能看到的只有机翼上的红灯,是不可能看到机身的。

“您是怎么认出来的呢?”

“机翼上不是写着编号吗?嗯,是No.124。我去欧洲旅行时,在伦敦的希思罗机场乘坐的是JAL的124呀。”

“您这样说的话,或许就是了。”沼井目不转睛地盯着古家说道。

“没错儿,是坐过它的人这样说的。从驾驶室的窗口不是可以看到驾驶员的脸吗?飞机飞得很低,那张脸看得清清楚楚。那人是机长横山。六年前我乘坐的就是这架飞机。怎么样?我说得这么详细你还怀疑吗?”

“哪里,哪里,既然你能说得这么清楚,肯定是确切无疑的了。”

“哦,你终于明白了吧。哈、哈、哈。”

古家愉快地大笑起来。

——大麻的药力发作了。古家库之助产生了幻觉。

“你去过欧洲吗?”

“还没有。”

“哦,那是一定要去的。去了,你的视野就会开阔起来。我去过五次。最后一次是六年前。我跑遍了埃及、土耳其、希腊、意大利、法国等地,不论城市还是农村,我都跑过,猛拍一气。后来,我把冲洗出来的胶片拿给巴黎有名的摄影家谢尔・伽尔尼看,他看了大加赞赏。说一定要推荐我当巴黎摄影沙龙的会员。你知道吗?那可是具有世界级权威的法国摄影团体啊。”

“哦,您当了它的会员了吗?”

“没有,被我一口回绝了。要是当了会员,一会儿叫你拿作品展览,一会儿叫你当评审委员的,得一次一次地跑巴黎,烦人。当然,差旅费和住宿费都是对方付,可也太麻烦了,受不了。所以我果断地拒绝了。”

“先生在国际上也是公认的摄影大家吧?”

“那是自然。去了巴黎,还真想教教那儿的摄影家呢。哈、哈、哈。”古家晃动着肩膀,爽朗地笑起来。

摄取大麻后会产生一种无法形容的幸福感。并且,话也会多起来,还时不时发出冲动性大笑。

古家身上开始出现的,正是这种“大麻所引起的精神症状”。这是沼井在图书馆里查到的相关书籍中所表述的相关特征。

“那是在六年前吧。当时,先生是从巴黎乘飞机回国的吗?”

“巴黎?如果是巴黎那就是奥利尔机场了。不,是希思罗,是从伦敦回来的。”

“是JAL几号的飞机呢?”

“这个么……是126吧。是的,是126。”

刚刚还说是124,现在却又断定为126了。大麻中毒的一个症状就是记不清数字,刚说过的话马上就忘。

“人家要推荐我为国际性的权威团体巴黎摄影沙龙的会员,所以,当个A报社的摄影顾问啦,请我担任大奖赛评委会主任啦,都是理所当然的事。其他评委也都听我的。他们都是我的后辈,都是些需要我来提携的家伙。所以,新闻照片基本上就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

“去年获得年度最高奖的山鹿恭介的《冲撞》也是先生评定的吧?”

“那是当然。我一眼就看上,马上就定了下来。那样的杰作,在以后的半个世纪里都不会出现的。”古家大声说道。他变得气势如虹、慷慨激昂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