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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啊。”西田微笑道,“在这里也没法交谈,另找个地方喝喝茶怎么样?”

“啊,那真是不好意思,您这么忙,真是打扰了。”

胡须男十分高兴地点头表示同意。

“说忙也忙,不过你也看到了,不是还有时间打‘扒金库’吗?”西田笑道。

随后他们两人便离开了充满金属撞击声的“扒金库”店。

来到街上后,西田取下了挂在脖子上的照相机,将它挎到了肩膀上。胡须男偷眼瞟了一眼西田那架高级照相机。

“您经常打‘扒金库’吗?”

“时不时地吧。其实我的心思不在钢珠上,只是想借此考虑一下作品的构思而已。”

“哦。”

胡须男的脸上露出了十分钦佩的表情。

西田和胡须男并肩走在拥挤的大街上。他发现对方的个子要比自己高三公分左右。

“你的府上在哪里啊?”西田边走边问道。

“在秦野西部。哦,我忘了自我介绍。我叫桥本,请多多关照。”

“哪里,哪里。”

秦野市在藤泽西北十五六公里处的大山脚下。既然说是秦野的西部,说不定此人居住在秦野的乡下。可看他的样子不像是个种地的农民,或许是个去东京上班的上班族。作为东京的卫星城,最近秦野发展得也很快。

不管怎么样,这个自称桥本的人是慕自己的名主动找来的,想到这里,西田就有了一种名人的感觉,不由自主地将腰板挺得更直了。

二人走进了一家西式糕点铺二楼的茶座。西田率先落座,胡须男则谦恭地坐在他的对面。

“虽说是初学者,也不是完全不懂的门外汉吧?从开始玩相机到现在,有几年了?”

西田开始试探对方,但他用的完全是一副前辈的口气。

“自从接触照相机以来,一晃也有五年了,老是不长进啊,所以想请高水平的前辈指点一下,或许能有所提高吧。”桥本躬着背说道。

“嗯,到第五年上确实是一道坎啊。”西田继续以老前辈的姿态说道,“以前也给摄影杂志的月度照片栏目投过稿吗?”

“投过,但统统都被枪毙了。R杂志、X杂志都投过,一张都没发表。”桥本很难为情地说道。

“虽说都是摄影方面的专业杂志,R杂志可是老牌的权威了。能在它的版面上发表的作品,一定是很有分量的。”

“R杂志的月度照片栏却经常刊登西田先生您的大作啊。我是经常拜读的,果真张张都是佳作,我真是由衷感到敬佩。”

“谢谢你的夸奖。”

被人当面这么称赞,西田也并不怎么感到不好意思,因为可以看出这个桥本的摄影水平确实比自己差得太远了。

侍应生端来了咖啡,西田将肩上挎着的相机拿下来,放到了桌子上。桥本的目光被相机吸引住,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又没说出来。

“想看的话,不妨拿过去看看。”

察觉到对方的心思后,西田将相机往前推了一下。

“可以吗?”

“看吧。”

这架照相机没装在盒子里,机身直接裸露在外面。

“那我就瞻仰一下了。”

桥本小心翼翼地用双手将照相机拿到了眼前。

“嗬,这是‘黄金N’啊。”

高档相机N系列中,本来并无“黄金”这样的机型。但这类相机用得久了,机身上的涂料被磨掉后,就露出了金黄色的金属颜色来了。并且,金黄色的部分越多,就说明该相机的年代越久远。因此也就有了一个“黄金N”的爱称。还有一个原因是这种相机是手工制作的,成本极高,早就停止出品,现在已经很难弄到手了。再说,这种相机过于高档,外行一般用不来。毕竟如今已经是又便宜又能自动操作的傻瓜机的时代了。

因此,“黄金N”除了它本身的“物以稀为贵”以外,又因机身涂层脱落所折射出的丰富阅历,在业内已成为“专家”资格的象征了。

“您的众多名作就是用这台相机拍摄的吗?”

桥本万分感慨地叹了一口气,他小心地转动着手里的相机,像欣赏古董一样地仔细端详着。

“哪里称得上什么名作啊。”西田终于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我所用的相机也不只是这一架,还有R、C和P呢。”

他随口又报出了几个高档相机的型号。

“谢谢!”

桥本将“黄金N”放回西田的面前,问道:“要想成为专业摄影师,是不是一定要配齐这样一套相机呢?”

“好相机自然是越多越好了,这样就可以根据被摄对象的具体状况,分别选用不同的相机来拍摄么。”西田啜了一小口咖啡,随即又问道,“你用的是什么相机呢?”

桥本结结巴巴地报了三个相机型号,可都是面向一般大众的傻瓜机,西田听了只得苦笑,心想:怪不得玩了五年相机,作品还从未被专业摄影杂志录用过呢。

“我正想今后向前辈们多多讨教呢。”

尽管桥本的胡子看起来很威严,说起话来却腼腆得像一个少年。

“如果你觉得我够格的话,我可以帮你看看以前拍过的照片。”

“啊,那太好了。一定要请您费心,多多地批评指教啊。”

“也不光是我,‘湘南光影会’里我有很多朋友,可以介绍给你。”

“太感谢了。真是太令人感动了。我呢,比起沙龙风格的照片来,更喜欢新闻摄影。虽说是个业余爱好者,今后也想往这方面发展一下呢。西田先生,在前一阵A报年度摄影大奖赛上,您有一幅名叫《暴走的终结》的作品入选了,对吧?”

西田并没有立刻回答。A报的年度大奖中,获得最高奖的是自己的熟人山鹿恭介拍摄的《冲撞》,自己的作品连三名优秀奖都未进入,仅仅是入闱而已。自己的名字淹没在整版的铅字之中,作品也并未在报上发表。正因为是想到了这些,他才一时语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