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自侦查(第2/5页)

“轰轰烈烈的大事业啊,那么,筹到了资金没有呢?”

“听他说是好象找到了赞助者。”

“赞助者是谁呀?”

“这我倒没问他。”

年轻女子的发言就到此为止,旁的友人随即开口了。

菅原问妻子道:

“喂,刚才那个年轻女子是谁?”

“叫作面川真帆的女演员。大家经常议论她和美川光弘相好。”

“面——川——真——帆。”

“面川真帆怎么啦?”

“不,没什么。”

“换个录相带吧。”

“不,我就看这个。”

由于菅原提出要看追悼美川光弘的节目,妻子惊讶地看了看他。但她并未询问什么,却陪着丈夫看录相。

然而底下没有引起菅原兴味的场面。看完转录的节目后,菅原问妻子道:

“你听说过美川光弘想干一番事业的事吗?”

“没听说过。也不知道他找到了个什么样的赞助者。”

“怎么,你不知道呀!”

“连面川真帆都不知道的事,我怎么可能知道呢。”

夫妇的对话到此结束,菅原独自闷头儿思索着。共同生活了多年,妻子对丈夫的习惯了如指掌,所以并不抱怨什么。她既不是变得顺从了,或已经死了心。两个人的日常生活就是如此。

说是演员这一行太无聊,干不下去的人,难道会刚找到赞助者就自杀吗?

这种情况远比没拆开猫食的包儿就自杀要不可理解。刚迎来人生转机的人,尚未打开装有资金的箱子就轻生,这等事难道可能吗?

在追悼节目中人们所描述的“美川的形象”似乎是野心勃勃的。一个朋友谈到了这样一件事:当美川在电视台的连续剧中光荣地当上了副角时,他曾问美川有什么感想。美川却回答说:

“我的目标一向是当第一名。第二名以下就跟渣滓一样。”

象这样一个野心家,弄到了个赞助者,正要飞黄腾达之际,是不可能自杀的。菅原忽然想到一件事,便把脸掉向妻子。

“听说那些大妈当中有不少捧美川光弘的呢。”

“倒不限于大妈,比较上了年纪的女性好象挺多的。”

“上了年岁的女影迷似乎热情得厉害。我曾听说过,要是演员到海外去公演,她们就成群结队地追去。”

“是有这样的事。据说使人感到,日本的影迷俱乐部整个儿迁走了。我倒是没去过。”

妻子的语尾略含不满情绪,菅原假装不曾理会,接着问道:

“你不认为美川的赞助者就是这么个大妈吗?”

“十分可能。假若是个死了丈夫、继承了遗产的富孀,不论她怎样支配遗产,别人也不能吹毛求疵。”

“美川的赞助者与其说是男人,更可能是女人吧。”

“和一个富有的女性赞助者结婚,是能稳妥地拿到资金的最可靠的办法。”

“这下子他就更不会自杀了。”

“可是也有只想要钱、却不愿意结婚的情况。假若赞助者是个厉害的老太婆,他被夹在金钱和婚姻之间,会不会是想不通的结果自杀的呢?”

“美川这个人仿佛不是那种感情脆弱的人。象他这种类型的人,为了实现野心,似乎连跟猪结婚也在所不辞。”

“比作猪,可太损了。”

“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菅原两眼瞪着虚空。

“我说的是:比作猪,可太损了。”

“不,是前面那句话。你不是说,夹在金钱和婚姻之间如何如何吗?”

“我说:也有只想要钱,却不愿意结婚的情况。假若赞助者是个厉害的老太婆……这又怎么啦?”

营原冷不防嚷道:

“就是这么同事!”

“哎呀,吓了我一跳,别净教人吃惊了。”

妻子露出惊愕的神色,却觉察出丈夫发现了什么线索。夫妻之间,这种情形已司空见惯。

“也有相反的情形。”

菅原这话好象不是对妻子说的,而是说给自己听的。

“相反的情形,指的是什么?”

“美川向赞助者逼婚,对方却不愿意。”

“有这样的事吗?赞助者要是不愿意,就拒绝呗。”

“赞助者要是有无法拒绝的隐衷呢?”

“无法拒绝的隐衷?”

“是呀。美川要是抓生了赞助者的什么短处,那么赞助者就是想拒绝也拒绝不了吧。”

“可不是嘛。在这种情况下,美川在结婚前就自杀了,赞助者想必是大大松了一口气。”

“你不觉得他的自杀对赞助者来说未免太合适了吗?”

营原以带有某种含意的表情望着妻子。

“你,该不至于吧。”

不愧是刑警多年的老伴儿,她察觉出了丈夫这种表情的含意。

“这么一想就顺理成章了。美川所找到的那个赞助者,是不是受到他的威胁来着呢?她晓得不论与美川结不结婚,她都注定要被敲骨吸髓,就把他干掉了,而造成自杀的假象。”

“不过,周围要是有这么个女人,还不给大家知道了?”

“对美川来说,这是个重要的野鸭①,所以予以保密。野鸭那方面呢,当然也隐瞒着。”

①日语里,野鸭含有冤大头或好对付的人的意思,因下面有拔毛吃肉的说法,所以直译了。

“我有点害怕了。”

妻子象是觉得发冷似的瑟缩起身子。她做出这种姿势时,就证明她对丈夫的话起了共鸣。

2

菅原看了追悼美川光弘的特别节目的录相后,意识到内心深处那种不对头的感觉又蓦地抬头了。

毫无疑问,美川所找到的那个赞助者,对他来说好比是一只野鸭。他牢牢抓住了肥胖的野鸭的弱点,舔着嘴唇,准备拔毛吃肉,连骨头都嘬干净。

但是,由于疏忽大意,野鸭反而把他杀了。五月二十六日晚上,美川在自选商店买了猫食回来时,野鸭已在等候他了。

美川连做梦也没料到野鸭会藏着獠牙。他连喂野猫都忘了,就去接待野鸭。

说不定野鸭是在美川的饮料里放了安眠药,让他入睡的。野鸭将昏睡或意识朦胧的美川拖到屋顶平台上,把他推了下去。

警察一开始就是带着自杀的先入之见到现场的,所以没有作为犯罪的案子来处理,假若仔细搜查美川的起居室,说不定还能发现接待的痕迹。验尸也只是走过场而已,甚至都没有解剖。倘若解剖了,也许还能检验出安眠药哩。

不过,也有为了减轻恐惧而先服镇静剂或安眠药,然后断然跳楼或撞车自杀的。所以即使证明死者服用了药物,依然不能马上怀疑他是被谋杀的。

不管怎样,菅原决定查一下美川生前曾跟哪些人来往,好找到能够做他的赞助者的人。这不是成立侦查总部后,专门从事某个案件的侦查工作。他是为了解决个人那种不对头的感觉而暗自进行侦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