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瞒性的殉情(第2/7页)

这天深夜,墨仓高道打来了电话。

“登志子终于不行了。”

听声调,墨仓相当疲劳。

“噢,什么时间去世了?”

“大约是在天傍亮,验体温的护士发现的时候,已经无法挽救了。”

“多可怜的太太呀!”

“因为要处理善后和准备葬礼,我今天夜里不能回去。您在接到我的联系之前,要一直守在那里。”

只留下了这必要的几句话,电话就叩上了。清枝和高道通完电话之后,总觉得不可思议。高道死了妻子,当然是一件重要大事。但是,他作为墨仓财阀的户主,象处理善后、准备葬礼这些事情,有必要由他亲自上阵指挥吗?把一切都交给秘书去办,自己只在葬礼上出出面不行吗?

墨仓既然不那样做,而要自己亲自处理,这说明有事情不放心别人处理。是什么事不放心别人处理呢?

清枝的心里象一团乱麻。她想,登志子的死如真的是弦间加害,高道会怎样呢?妻子在医院里突然死去,死因又不清楚,他是不是要彻底查明,大概不会吧。登志子得了癌症,是寿数已尽的人了。做了手术之后,虽然病情有好转,甚至可以回家,但是,复发的危险却是没有排除。在高道的心目中,应该觉悟到复发的可能性。

登志子被不治之症夺去了生命,高道是不是对死去的老妻留恋不舍呢?不能这样认为。因为老妻死了之后,他还有以清枝为首的三个女人。

墨仓高道的第一夫人在医院里突然怪死,如果不平静下来,把事情传扬出去,有失墨仓的体面。凡是有损墨仓形象的丑事,一概不准暴露出去。登志子的死因不管怎样不清,但因为她是患了癌症的人,死了也没有人感到奇怪。所以,对登志子的死没有必要大吵大嚷。高道大概不是为秘密调查登志子的死因而亲自奔走上阵吧。

高道也许会考虑到登志子死前在医院里的卧床情况。这也没有什么可忧虑的,不懂医学的患者及其家属,不得不相信医生的话。

总之,不管从哪方面考虑,都对清枝非常有利。如果事态向着清枝想象的方向发展,首先升为第一夫人的肯定是她。

不必担心高道会对清枝产生怀疑,不管怎么说,登志子的病情急剧恶化的时候,清枝是和高道睡在一个卧室里,绝对不在现场。

清枝一时冲动,想和弦间取得联系,确证一下登志子的死是不是他干的。但又一想,现在联系危险。弦间也好象意识到了这一点,没动声色,这正说明登志子的死是他的加害。

“多可怜的人呀!”

清枝从内心深处感到弦间的恐怖。他为了达到目的,什么事都可以不择手段地干出来。他想干什么事,就决心干到底。只要是阻碍他前进的东西,他就毫不犹豫地排除掉。他把登志子加害致死,其实也不是为清枝,而是为了他自己。可是对清枝来说,又正是这个可怕的人给她带来了福音,在她面前,铺下了一条通向墨仓王国当王妃的轨道。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墨仓登志子的葬礼在青山斋场举行,规模盛大,参加者达五千人。财政界的要人自不必说,文化界、艺人、体育界等的著名人物都来齐了。还有为数不少的好象不怎么出名的人隐蔽在人们背后。他们是从暴力团来的,也可以说是墨仓财团的私兵。

参加葬礼的来宾不仅来自国内,还有一些外国大人物也前来参加。他们都和墨仓的资本有关系,也有的是派使者或送唁电来的。

如此隆重的葬礼,与其说是为了死者本人,不如说是为了显示丧主的威势。这次来参加葬礼的人数,虽说几乎把日本的各方头面人物都集中到一堂来了。但是,墨仓仍然不满足。因为在他所期待的名单中,理所当然都应该来,而实际上却有没来的。这说明这些人不怕墨仓的威势,明目张胆地向他树叛旗。

实际上,就是今天来的人,也不能证明他们都是忠于墨仓的。比方说,如果墨仓家的葬礼和三井三菱家的葬礼重复了的话,到底应该先到谁家去,有些人是拿不定主意的。所以,墨仓高道作为墨仓帝国的首长,他的意识是把妻子的死当作晴雨表,用来测量参加葬礼的人对他究竟有多少忠诚之心。

在葬礼的行列中,当然没有清枝来参加。墨仓高道的另外两个女人也没来。因为高道禁止她们来。但是,那美来了,而且列在死者的家属席内,这意味着公开承认她是墨仓家的一个成员。那美被公开承认,也预示着清枝将要被迎接为高道的后妻。公开承认那美,只不过是为了把清枝续为后妻的前奏。

登志子的葬礼结束后的一个月内,清枝母女俩一直住在墨仓本邸。有一天,只有高道和清枝在一起,他郑重其事地说:

“清枝,我想把您的户口加入墨仓家的家谱,您准备文书。”

“入家谱?”

这虽然是清枝暗自预料到的事,但她没想到登志子死后刚过一个月,墨仓就提了出来。这么突然,反而使她有点不敢相信。

“是呀!看您怎么那样惊奇,我本来就有这个打算,才叫您搬到这里来。”

“不过,太太去世以后,日期还太少了呀!”

“登志子很可怜,可是她早就和死了一样,就是出院也不能恢复原状。找个什么机会,在亲戚和身边的人中宣布一下,首先入家谱。我想把那美当作嫡出的女儿。”

“太感谢您啦。”

“您今后也要把自己当成墨仓户主的妻子,希望您自觉意识到这一点。”

登志子死后过了七七四十九天,清枝提出了和墨仓登记结婚。男人重婚没有象女人那样的禁止期限,根据一张文书的申报,清枝就得到了法律的承认。正式坐上了墨仓高道妻子的座位。

这不过是一张纸,可效果绝对大。根据这张纸的有和无,决定地位的向阳或背阴。

“向太太祝福!”办完了一切手续,贞就改变了腔调向清枝问候。以前,贞绝对不把清枝称为太太,而现在,连态度都变得温顺起来,在新的女主人面前叩拜。但是,清枝心里明白,贞的忠诚表现不是发自内心。

“贞,今后说话要注意一点,以前你总是对我无礼,我决没有忘掉,替换你的人有的是,要多少有多少。”清枝不容分辩地说。

“是,知道啦,太太。”贞耷拉着脑袋,颈项微微发抖。这表明她服输了,在新主人面前,不得不屈服下来。

但是很遗憾,贞对屈辱的忍耐,又暗示着她不定在什么时候,准备反叛。

“这个女人不能久留,要早点把她解雇。”清枝心里暗暗决定。她害怕,贞一旦知道了她和弦间的关系,她就要彻底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