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黑暗路口(第3/5页)

难道安藤在说谎吗?作为丈夫的上司耀子见过他好几次,看上去不是那种撒谎的人。

高原也非常敬重安藤。他常常向耀子夸耀自己“常常受到上司的关照”。这次去欧洲的出差也是在安藤科长大力推荐下才得以同意的。

难道安藤的调查并不严密?但是他在那天夜里11点左右打来电话,说因为工作上的事情问高原在不在。因为高原不在有些工作要受到影响,所以安藤应当是尽心尽力地去寻找高原的。

尽管如此还是一无所获。那么只能认为高原还是失踪于与“生活”有关的事件中了。高原进入了哪里的生活?如果有的话,那又是怎么样的生活?

如果这是事实的话,那么他极有可能是在家到公司的路途中的某一个地方被人拉入了来历不明的生活圈子中的。

如果有除了与理枝有关系的第三个生活圈子的话,那么也可以说他还可能有第四个生活圈子。

高原的上班路途大半是在通勤的电车中的,回家的时间不固定,但上班的时间基本上是固定的。有时在一个月中有一两天早上9点出门,但大多是早7点半左右就要出家门的。

而且耀子听他讲,乘坐电车时一般都上后面的两三节车厢。但最为可疑的是高原有可能失踪于从公司下班回家的途中。早上上班时间是高峰期,而下班的时间就相当富裕了。单一的职员生活只有在晚上下班时才有较大的变化情形。

高原的“最后离公司”时间是晚上7点左右。那天夜里没有与其他机构的交易工作,没有和理枝约会(与理枝分手之后),也没有对耀子说那一天要特别晚回来。

后来确认,高原和安藤科长在那天一块儿去了东京车站,而且应乘坐中央线的高原和要乘坐地铁的安藤分手后通过地下通道朝车站方向走去了。

对于他后来去了哪里就再没有了消息。公司和家里,包括理枝都再没有接到过他的联系。

按理枝所说的,这似乎是查找高原下落比较有把握的方向,但同时也表示了这个事件也许朝更糟的方向发展。

“从公司到东京车站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从他和安藤科长一块儿去东京车站的话中可以这样认为。然而他和安藤先生分手后是不是真的上了电车?要不就是他当着安藤的面让他看着自己朝车站方向走去,而实际上去了别的地方呢?”

“如果这不是他的意志,就是受到了绑架。”

理枝认为,如果高原有了另外的女人,那么他就在电车里和“她”相遇,或是下车后再和“她”见面。当然也许他根本就没有上电车,去了他那个“第四个生活圈子”呢。

如果不是这种可能,那么他就会和平常一样按同样的路线上下班了。耀子也同样是这个看法。

“虽然不知道高原先生乘坐哪辆电车,但我们可以大致在那段时间里上一下电车,沿着他上下班的路线走一走?”

理枝向耀子建议道。由于她还在父母的“监视”之下,所以还不自由。而耀子表示要把孩子放到娘家,然后按理枝说的试着找一找。

“如果有了什么消息,请一定告诉我。”

理枝又加上了一句。她希望不要让耀子引起反感。看起来理枝的这个请求有些奇怪。因为高原和她的关系,由于家人的反对已经开始分裂了。因此在这之后自己只好把各种建议向打算寻找丈夫的妻子和盘端出,然后再恳求她把得到的消息通知自己。但是,这种奇异的关系也是她不得已而为之的了。

由于高原的失踪,这两个女人得以接近了。

4

耀子每天下午7点多钟从东京站上了电车。但一连几天一无所获。她认为在这段时间里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车站、人流、车窗外的风景,几天来千篇一律,没有什么变化。

耀子一想到丈夫每天也是这样重复着如此单调的过程,不禁也可怜起他来。他每天进到连接公司和家庭的“猪厢”里,重复着无聊的行程,不知心中有多么郁闷。

在这单调的重复过程中,人生是多么无聊。耀子自己也当过公司职员。在长时间中断了那种生活又忽然进到了车厢里,马上想像出通勤者简单划一、毫无表情地涌在一起,便想到高原的人生是多么的乏味。

会不会正是由于高原腻乏了这单调无味的生活而要去寻求一种新的生活?耀子从这些通勤者面无表情的冷漠表情中突然悟出了这个可能。

要是理枝在场,她会怎么看?难道不是由于有了她才使得高原的生活多了不少剌激的绚丽色彩吗?

可今天高原失去了这多彩的生活呀!失去了这富有激情的生活的一个月后,他突然失踪了。

耀子不认为高原是那种在失去了一个女人后的一个月又找上了另一个女人,进入另一个生活圈子的人,但万一他在失去了理枝后难熬寂寞真的隐遁了呢?

在耀子看来,这些通勤者们都在忍耐着这无聊的人生。不,不是忍耐,而是在忍耐中忘记了这乏味的人生。从他们的表情上就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这点。也就是说,一个人在每天枯燥的重复过程中会渐渐地磨去自己的感情,成了对任何刺激都毫无反应的冷血动物。

因此他们都不会感受到这种生活的痛苦。与其说他们是在忍受着,倒不如说作为人来讲对外界环境有着极强的适应本能。

高原由于和理枝的恋情又复苏了他那纯情的童贞时代;而由于失去了它,再恢复过去便会使他受到重重的伤害。也许在精神深处出血并不严重,但毕竟他要止血,去弥合伤口。

耀子仿佛看到了高原内心进出的鲜血,同时又绝望地去用手止血的样子。

理枝也深知高原的创伤很深。她在这一点上并不比作为妻子的耀子要少。因为高原的伤也是理枝的伤。从同样的伤口里喷射出了同样的鲜血。

耀子和理枝不同,似乎看不出她的伤口和丈夫的伤连在一起。由于丈夫的伤被两个女人撕开,因此耀子知道自己是无法抚平丈夫的伤口的。

抚平伤口就得寻找夫妻两个人之外的一只手。丈夫当面忍受着痛苦,要去生活轨道之外寻找可以弥合自己伤口的人。

理枝不是也表示出她内心的不安了吗?仅仅这一点,为了消除两个女人心中的不安,耀子就必须和她站在一条“战线”上。

但是如果高原是按照自己的意愿“失踪”了的话,那么耀子是无论如何也鞭长莫及的。失踪的前方,有丈夫的新世界。因此从这个意义上讲,耀子和理枝面前展示的是一个无边无际的广阔地平线。

“还没到绝望的那一步呢!”

耀子在告诫着自己。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打算可以在车厢里找到丈夫的足迹的。她无法确定丈夫待的车厢是哪一节,而且在众多的乘客“践踏”下也不能留下什么特别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