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奇妙的葬列(第2/4页)

“据说是这样。”

“关于他的心脏,是否用过特别的治疗,或者特别的药?”

“没有特别的。虽说他过于肥胖,但作为运动员他只属普通程度。如果情况不妙,他应当来和我谈的。因为仅仅是容易疲倦,所以只要他服用成药的维生素片,似乎他一直在服用的。”

“是哪一种药片?”

“T制药厂的阿普罗命。”

这是有名的药片,检察官的妻子也常服用。

“谢谢,给您添麻烦了。”检察官站起身来。

“我觉得自己的判断错不了。”寺原医生一边送检察官出来一边说道。

“这是毫无疑问的吧。请不要介意。”

检察官走到路上,因为到新海家的人很多,好几次差点就撞在检察官身上。他心想,检察官真是一份令人讨厌的职业。

3

到了单位,浏览一遍文件之后,高山检察官点上了一支香烟,此时,他发觉自己仍未能将新海清的事件忘怀。换了别人处于这种状态,得责骂自己太不痛快了吧。

会有毫无道理的怀疑么?例如,对于总是呆在家里忙于家务、照顾孩子、忠实于自己的妻子,突然毫无来由地怀疑她红杏出墙——类似于这种状态的怀疑。如果这种情况是有可能的,必定是至少有某个暗示,或者自己的精神状态异常了吧。假定精神状态是正常的,那新海清事件有过某种不祥之兆么?早上生气勃勃地走出家门,两场比赛之间都可算是活跃的球员突然倒下了。只能认为他有病在身。然而,果真就没有犯罪潜入的空隙么?人类被危及性命的手法也是有数的。手枪、利刃、药物,否则就是殴击、扼颈或者长期地施加精神上的压力。“假定有这样六种方法,那么新海清事件没有发生过枪击、砍杀、殴打、扼颈这四种情况。检察官自己是目击者。其余两种之中,关于精神上的压力——例如即使有过要胁的事,应当不会以新海清即时毙命的方式呈现出来吧。于是只剩下药物一项,但若是药物,至少在他死亡24小时之前没有进行过注射。而从口入的东西,仅仅是妻子菊江的早餐、阿普罗命和球场方面供应的水而已。任何一种东西都不会导致那样的死法。检察官对于去新海家时没有看一看阿普罗命的药瓶子稍觉遗憾,然而,那药片是在上午进入新海清体内的。而死亡则是下午发生的——想到这里,检察官察觉到还没有人去确认过新海清的死亡时间。于是他拨电话找新海清家所在的世田谷警署的笛木时三郎,一位相识已久的刑警。

“不是什么重要事,”检察官说道,“我想要你帮忙找一个叫寺原的医生问清楚新海清停止呼吸的正确时间。”

“明白啦。”笛木刑警答道。

20分钟之后,笛木有回音了。

“据说是4点20分左右。”刑警说道。

“是4点20分?”检察官吃了一惊,“报纸上写的是晚上10点啊!”

“我核实过这一点。据说新海清是在球场死亡的,之所以推迟发布死亡消息,是球队负责人方面的意见。”

“死亡诊断书上应当是写4点20分的吧?”

“正是这样。”

“谢谢。”检察官说道,“迟些恐怕还有事要拜托你帮忙。”

但是,球队将死亡时间拖后发布,也可以理解,算不上犯法。纯粹是应付社会的做法。

这一点弄清楚了,似乎对于死因仍无怀疑的余地。那么,有动机吗?

尽管新海清多少有点神经质,却并非招人怨恨的人。与女人的关系也——虽然这个问题有待了解,似乎是没有的。作为球员,有竞争的对手。嫉妒者可能会有。

但由此而引发犯罪的极少。有了那么多否定的材料,仍未能使高山检察官心甘情愿地割舍此事,为什么呢?

检察官再次拨通了给笛木刑警的电话。

“新海清有另外干点什么生意上的事情吗?”

“我查一下。”刑警挂断电话。在检察官吃午饭的时候,他直接上门来了。

“啊呀!”检察官连忙招呼。

“好久没有见面啦。自当铺杀人案以来啦。”

“的确是哩。哎,那事情如何?”

“我对于棒球不感兴趣,不太明白其中情况。但据说新海清在涩谷开了间咖啡店,挺有名的。”

“哦哦。他也出资了么?”

“他出钱,但是由他妻子菊江的妹妹,名叫长冈阿伊子的姑娘来干。”

“经营状况顺利吗?”

“一个名叫岚铁平的人管理店子。”

“是怎样的人?”

“高山先生,这里面有文章吗?”

“不,难说。只是难以释怀。”

“彻底弄它一遍如何?”

“请等一等吧。”

检察官明白了。他在乎的仍是新海清无缘无故突然丧命这件事,不该死的人死掉了——如在医学以外推想,岂非重大事件么?

4

高山检察官拿定主意要去青山殡仪馆的时候,距离丧礼开始只有约30分钟时间了。不愧是当今走红的球员的丧礼,广场上张开了接待处的大帐幕,广场开的马路上挤满了市镇上的孩子。遗体已安放在祭坛上。

“这一趟大概是徒劳无功的。”检察官对同行的笛木刑警说道,“请你在丧礼结束之前一直在这附近观察死者亲近的人,尤其是亲属和那间什么咖啡店的有关人士的动静。”

高山检察官和笛木分开之后,便来要求见茂木老板一面。老板是当天的丧礼筹备委员长。他手持检察官的名片,用不可捉摸的神情一边看,一边朝检察官正在等待的食堂这边走来。这个食堂虽可供应饭食,但一般丧礼另外预备了午餐盒饭,所以只能发挥供应茶水的作用。关上玻璃窗,外面的嘈杂便如变戏法般消失了。

“不知您有何责干呢?我真是脱不开身啊。”茂木老板老实不客气地说道。那意思就是说,在丧礼之日,对身为丧礼筹备委员长的自己谈些与丧礼无关的话题是不适宜的。说实在的,高山检察官到那时为止,对于自己将要询问、要做的事将是不合时宜、是对死者一家不敬是颇有自知之明的。但是,由于茂木老板摆出这种态度,反而使检察官轻松起来。

“那就直截了当地说吧。原本是应当对遗属说的,但考虑到孩子还小,遗蠕又疲惫不堪了,所以决定和你谈一谈。”

“是什么事?”

“我必须再加一条前提,那就是现在我并不是以检察官身份来找你的。”

“我明白了。请说出问题吧。”

“是否可以征得遗属方面的谅解,在将新海清君的遗体运往火葬场之前,先作解剖呢?”

“竟要解剖么?!”茂木老板大吃一惊,“难道死因方面有什么可疑之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