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吃米的老鼠(第2/3页)

“对不起,我今天本来不想说这些话的。可是一看到你,我就控制不住自己。”

“没关系。”真棹低声说。

那种语调敏夫以前也曾听过。

“我从奈良公那里打听到不少消息。”舞子在车中得意的笑道。

秋阳已完全西沉,冷空气笼罩着整个车内。

“透一确定是服用安眠药中毒而死。没有外伤。除了蛀牙外,也没有任何疾病。体质也很正常,血型是B型。不过,我也掀了一张底牌给他 。奈良公那家伙,完全没注意到透一服用的药瓶盖子有多紧。”

“那他怎么解释呢?”

“他说打开瓶盖的,好像是朋浩。”

“朋浩吗?这么说,朋浩在离开家门前还吃了安眠药。”

“朋浩没有吃药。不过,据真棹说,她把买来的安眠药交给朋浩后,朋浩立刻就把包装拆掉了。奈良公说,大概是那时他把盖子也打开了 。”

“真棹应该没有亲眼看见朋浩打开瓶盖吧。”

“说不定看到了。可是她说当时忙着做别的事情,所以没有印象。”

“这么说,透一的死还是意外罗。”

“可是,朋浩为什么不吃药却把药瓶盖子先打开呢?”

舞子对透一的死耿耿于怀,并不是没有道理。朋浩出事后接着就是透一的死,然后,到了宗儿的案子,百分之百是杀人命案。

“宗儿是被什么东西杀死的?”敏夫问。

他到现在还是不清楚宗儿为什么会死。

“宗儿是被越后狮子的倒立人偶杀死的。”

“人偶怎么可能杀人?”

当时宗儿的确在替人偶上发条。发条上完时,也看到人偶似乎出现异状,可是人偶怎么可能杀人呢?

“倒立人偶上装着毒针。卷发条的螺丝中心开着一个小洞,插了一根装有毒液的细针筒。当发条被上紧到某个程度时,针筒就会弹出,一 下子射出毒液,再立刻缩回去。如果是熟悉机械的人,应该不用费什么功夫就办得到。不过,被算计的人一定会中毒,因为上发条时,手指一 定会伸到针筒的正上方。”

“是哪一种毒?”

“目前只能从尸体的状态,推论应该是一种植物硷基(Alkaloid)。”

“植物硷基是什么?”

“比方说吗啡、番木鳖硷、古柯硷、烟硷之类的。”

“宗儿替自动人偶上发条时,还曾问真棹要不要试看看呢。”

敏夫对自己的话感到害怕。万一当时是真棹上发条,被杀的不就是真棹了吗?

“没错,当时也可能是真棹被杀死。”

“凶手要杀的,只要是操作倒立人偶的人,不管是谁都无所谓吗?”

“可以这么说。被杀的可能性最大的,还是习于操作人偶的宗儿,可是事实证明,宗儿也邀过真棹操作人偶。宗儿当时的行为非常自然。 能想出在自动人偶上插毒针这种可怕计画的凶手,居然没有计算到这一点,实在是不可思议。我真搞不懂凶手的想法。”

“如果宗儿是在我们不在房间时操作自动人偶,那会怎么样呢?”

“在没有目击者的情况下,调查应该会变得相当困难吧。第一,光是判定死因就得花上更多时间。即使查出死因,警方也不可能立刻想到 倒立人偶中藏着毒针。因为倒立人偶是混在其他的玩具中,如果房间从里面上了锁,调查范围反而缩小了。警方只要彻底调查室内的人偶就行 了。但是如果没有上锁,首先就常理来说,调查应该会限定于拿着针筒出入宗儿房间的人。这样调查就会遇到瓶颈,因为宗儿好像从来不锁房 门的。”

“凶手为什么不选择可以扰乱搜查的方法呢?凶手应该可以想出各种方法才对,比方说把人偶暂时藏起来之类的。香尾里被杀了,当然会 有许多警员出动,这点谁都猜得到。”

“然而凶手却没有这么做。有什么理由让他无法这么做吗?”

“你认为杀死香尾里和宗儿的,是同一个人吗?”

“这点很难说。”

“透一的死因不是也很奇怪吗?”

“我跟奈良公说过了。我说如果这是同一个凶手干的,那凶手搞不好也能让陨石从天而降,把朋浩杀死吧。”

“谁能在倒立人偶上装毒针呢?”

“就像我刚才说的,宗儿从未把房间上锁。白天他在公司上班,不在家。只要有这个念头,谁都可以在人偶上动手脚,即使是柔弱的女性 。”

舞子的话让敏夫很在意。

“你是指真棹吗?”

“死了四个人,结果当然就出现了一个事实。也就是说,接下来只要铁马也死掉,就常理来说,马割家的全部遗产就变成真棹的了。”

“那怎么可能!”敏夫不禁大声说。“马割家根本就没有什么遗产了。由于太空赛车的失败,听说就连怪屋也要被卖掉了。即使怪屋可以 保住,向日葵工艺也不可能卷土重来。宗儿的收藏品虽然很可观,可是如果要卖,能卖多少还很难说吧。”

“就是啊。实在无法想象有人会为了这个连杀四个人。”

“宇内小姐,你认为铁马也会被杀吗?”

“开玩笑,他怎么可以被杀。这样不就没有人能替我洗清收贿罪名了吗?”

“怪屋的警备非常森严吧。”

“没错。一下子死了两个人,不管凶手用的是什么手法,都没机会对铁马下手吧。”

“真棹怎么办呢?”

“她暂时会待在怪屋吧。”

“明天就是朋浩的头七了。”

“已经快满七天了吗?………你和真棹谈了什么?”

“没什么。”

“是吗?别看真棹那样,其实是个满坚强的女人。”

“我也这么想。”

舞子沉默了一下。她察觉到我说话用力得有点不自然吧,敏夫想。

“对了,宗儿在死前不是谈到创作倒立人偶的大野弁吉吗?他好像是金泽人吧。”

“我记得。”

“我总觉得金泽似乎和马割家有什么关联,比方说向日葵工艺的喀搭喀搭鸟。”

“就是福长先生说,根据吃米的老鼠改良的那种玩具吧。”

“你知道吃米的老鼠是哪里做出的玩具吗?”

“不知道。”

“上次我忽然想起来,结果一调查,是金泽的玩具。天保年间,前田藩的步兵把这种玩具当作副业开始制造,虽然很小,但也属于一种自 动机械。金泽还有另一种出名的玩具,就是八幡不倒翁这种美丽的不倒翁娃娃。向日葵工艺的前身——鹤寿堂——的马割作藏制造的玩具中, 就有这种不倒翁。还有,你知道马割家的家纹吗?”

“是交抱茗荷。不过,听说本来是折梅。”

“噢,了不起。”

“香尾里曾经告诉过我。”

“折梅是梅钵的变形。说到梅钵家纹,就会想起着名的加贺藩的前田加贺梅钵——加贺百万石的定纹(注:即各家固定的纹饰)。金泽是城 下町,家臣只要有功绩就可以使用梅钵的替纹(注:更动或变更定纹做出的纹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