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龟贝与鲛岛的斗争(第2/4页)

日后,鲛岛听说龟贝暗地里说自己是个“乳臭未干的狂妄优等生”。对此,他并不吃惊。

龟贝特别想在过激派系的左翼团体里发展一个间谍。

——我总有一天要灭了那群家伙。这是龟贝的口头禅。

的确,那个团体在几年前爆发内讧,导致有人死伤。县警署公安部也一直监视着这个团体的动向。

龟贝听说,当地公安调查局的公安调查官正尝试着和团体中的某个成员进行接触。

那个成员名叫渕井,是个二十三岁的补习班老师。他的活动资历尚浅。只是因为有个同事是团体里的成员,就跟着参加起了团体的会议。

盯上渕井的是个叫兼仓的老牌公安调查官。兼仓查到渕井参加了一个海滨垂钓俱乐部,于是自己也加了进去,开始接近渕井。兼仓与渕井的关系越来越好,还不时一起出去钓鱼,被海上保安官撞见了。

这位保安官是龟贝的熟人,龟贝这才察觉到了兼仓发展间谍的意图。

当时,渕井的资历还不够深,并不了解所属团体的活动计划。因此兼仓很容易就接触到了他。

过激派团体的重要人物是不会轻易允许陌生人和他们接触的。再者,他们也不会把自己的住处与真名告诉同伴之外的人。

兼仓耐心地与渕井搞好关系,也等待渕井进一步渗透进团体内部。当然,在接触的过程中,兼仓并没有告诉对方自己是公安调查官。糟糕的是,龟贝非常讨厌兼仓。

——兼仓这浑蛋就像蚂蟥一样,做法太阴险了。

接到兼仓在与渕井接触的消息之后,龟贝等候了几个星期,最终与另一位刑警一起,以违反道路交通法的嫌疑将渕井带走了。可他们的目的地并非县警署本部,而是龟贝的亲戚开的料理旅馆。

进入旅馆的房间之后,龟贝就告诉渕井,自己是公安员警官。同时他也告诉渕井,兼仓是公安调查官。渕井吓得脸色惨白,直愣愣地望着龟贝。

龟贝拿出两迭照片:一迭是用长焦镜头拍到的,上面是兼仓和渕井一起钓鱼的情景;另一迭照片上则是在几年前的内讧事件中丧生者的尸体。

看着看着,渕井浑身发抖。

“如果我把你和兼仓的事情告诉了你的同伴,你就会变成照片上那副样子。”龟贝说道。

渕井默不作声,战栗不已。龟贝一把搂住渕井的肩膀,把他拉近自己说道:“我也是完成公务,没办法啊。可我绝不会像兼仓那样用那么阴险的手段。如果你参加了团体的会议,就给我提供些情报吧。即使出了什么事,我也会保护你的。怎么样?啊?”

“请……请让我考虑考虑。”

“好啊,考虑考虑吧。不过你可别忘了。我们并没有‘抓’你。所以即使你逃到别处去,我们也不会去追捕你的。但你的伙伴们就不一样了。无论你逃到哪儿,他们都会查清你的藏身之处,把你的脑袋砸烂。你知道他们会怎么来吗?七八个人,一拥而上,先把你的腿打断。等你动不了了,再用铁棍砸烂你的头,一人砸一棍子,就像夏天打西瓜那样。追杀的人也不容易啊。要是不追杀,组织就会以为他才是叛徒。那些资历浅的家伙都是一边吐一边打的。而且他们总是让那些没资历的先动手,死起来一点儿也不痛快:被打得浑身是血,头破血流了还有意识呢……”

于是,渕井“倒戈”了。他成了龟贝的间谍。事后,鲛岛才从当时在场的龟贝的同事那里听说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鲛岛之所以会知道龟贝威胁渕井,是因为当地公安调查局接到了兼仓的汇报,称有人妨碍他与线人的接触,就向公安三课提出了非正式的抗议。

龟贝的做法令鲛岛怒火中烧。龟贝的手段是违法的,而且也太危险了。如果这事被过激派团体知道了,渕井定是性命难保。

鲛岛狠狠地责骂了龟贝一顿,还禁止他与渕井进一步接触。

龟贝表示强烈不满。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了突破口,眼看着就能将过激派组织一网打尽了,却被这个年纪轻轻的上司坏了好事。

“待一年就走的警部没资格说三道四。”他怒目圆睁地说道。

鲛岛则冷静地回答:“今后如果你和渕井再有接触,即使是打电话,我也会通报本部长,把你调离公安三课。你听明白了吗?!”

龟贝的脸红了又白,接着又面无表情,只有一双眼睛里燃烧着憎恨的怒火。

龟贝转身走出了房间,临走时撂下一句话:“你小子就这么想保住自己的铁饭碗吗?”

龟贝并不明白,鲛岛只是担心渕井的生命安全而已。

数日后,渕井在自己家中惨遭武装集团的袭击。虽然捡回了一条小命,可最终因为脑挫伤成了植物人。而且当时渕井正在上大学的弟弟也在场,殴打造成了脊椎损伤,让他不得不在轮椅上度过余生。

案发现场散落着拍有渕井与兼仓见面场景的照片。县警署搜查一课与公安三课成立了联合搜查本部,抓获了武装集团中的四人,可那只是全部犯人中的一半。其中一个犯人,正是邀请渕井加入团体的那名同事。

剩下的四人是武力活动的专家,也就是所谓的“暴力专业户”,是专门从其他县叫来支持的。警方发出了通缉令,但最终还是有两人成了漏网之鱼。

搜查本部解散之日,鲛岛来到了县警本部的地下停车场。晚上八点多,龟贝也来到了停车场。他在本部的庆祝酒会上喝了不少酒,步履摇晃。

他好不容易掏出钥匙,插进了车门。正当他准备踩油门的时候,鲛岛出现在了车前。

看见车灯的光芒照出一个人影,龟贝赶忙踩下刹车。

“你要干吗?!”龟贝从窗口探出头来大吼一声。

鲛岛回答:“你是醉酒驾车的现行犯,我要逮捕你。”

“什么!”龟贝这才发现来人是鲛岛,倒吸一口冷气。

“给我下来。”鲛岛只说了这四个字。从渕井被袭、设立搜查本部到搜查本部解散,两人除非公务,没有开口交谈过一句话。

“你这是干吗?”龟贝一看鲛岛掏出的东西,口齿不清地问道——是手铐。

“我刚才已经说了,我要逮捕你。”

龟贝下了车:“胆子不小啊,警部大人。”

“寄照片的人就是你吧?!”

龟贝没有回答,嘴角露出一丝浅笑。

“因为你的密告,渕井遭到了私刑。”

龟贝别过身去:“关我屁事。”

因为酒精发红的脖子上满是汗水。当时眼看着就要出梅了,天气非常闷热,空荡荡的地下停车场里尽是湿漉漉的凝重空气。

“你肯定觉得很爽吧。一切如你所愿,那家伙被组织给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