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替序章的四种景象(第4/6页)

‌“九莲宝灯?真不简单!这一来非来个什么庆祝不可了,对不对,雏子?”

尽管甲斐叫唤,雏子仍是一验茫然,只是嘴角上扬,不停嘻嘻笑着。

‌“想到今后也许一辈子再也遇不到,这种心情实在很难形容。”

甲斐的视线重回棋盘。白子与黑子不分胜负的局势,具有如此稀罕而且意义深远吗?他忽然有一种仿彿在面对魔法阵的感觉。

这时,他在仓野的表情中见到一抹讽刺的微笑。

‌“也不能只是高兴!”

‌“哦,怎么说?”

‌“我刚刚想起来,所谓的三劫局,自古就被视为不祥之兆。”

雏子也想到似的一楞。

‌“那是什么缘故?”

‌“等我一下。”仓野起身,从后面桌上杂乱堆放的文库本、万花筒、携带式小酒壶中,取出一本绿色小册子。迅速翻开前面几页,似乎立刻就找到了,然后指给两人看。

‌“你们看,这里有写。历史上第一个三劫局,是织田信长学棋的师傅本因坊算砂下的棋局,信长因为喜欢观棋对奕,所以除了算砂之外,棋力仅次于信长的鹿盐利玄,也经常随侍下棋。某日,这两人的对奕出现三劫,当天夜里本能寺就遭到明智光秀起兵叛乱围袭,结果织田信长无力抵抗,最后竟于本能寺自尽而亡。自此,三劫局就被视为不祥的棋局……我这儿还有从后来的林元美的《烂柯堂棋话》(《烂柯堂棋话》,林元美(1778-1861)本姓舟桥,幼名源治,日本江户时代的围棋棋士,自号烂柯堂、蓝叟,着有围棋史上的重要围棋笔记穴烂柯堂棋话》。)中摘录的一段内容,就是‘六月朔日,本因坊与利玄坊在京都本能寺御前对奕,棋局因出现三劫而终止,观棋者皆视为奇异。过了子时,二僧辞别,行至半里,惊闻战鼓擂动,此即为光秀谋反围袭本能寺。后人忆起围棋三劫之事,皆谓之为前兆。’还有,当时算砂十四岁,利玄十八岁,时值天正十年,也就是一五八二年。”

‌“就算是迷信,也让人开心不起来。”雏子回应道,刚才的表情已经不见了。看来雏子似乎也很在意这件事,在刚下过梅雨的闷热中,矮小的身躯哆嗦不停。

4.如何打造密室

黑暗中浮现蒙胧红光,才闪动一会儿,便突然增加亮度,周围被映照的影子,像在船舱底下爬行般开始摇晃。似乎为了错乱观者的平衡感,这群影子跳起了舞来。接着,几条影子在红光之中逐渐现出形状。

现在,影子之一,以递出激烈摇晃的蜡烛姿态,将轮廓凝结于虚空中。

‌“好像太暗了,可以再点一根吗?”说话的是羽仁和久。

过了一会儿,红色蜡烛又亮起一根,稍后,又增加另外一根。如此一来,禁锢黑暗的房间,终于可以看见模糊的影像了。

共有四条人影。

‌“四人委员会要开始了吗?”点燃第二根蜡烛的布濑呈二,轻抚鼻下的胡髭,透过眼镜露出冷笑的神情,总让人觉得有些讨厌。

接下来是拿着第三根蜡烛的人,他比前面那两人年轻五岁,是个只有十五岁的男生。他回应这房间的主人布濑,‌“今天虽然只有四个人,但我还是希望可以举行疯狂茶会!”

在幽幽的烛光下,他的脸庞更现出漂亮的蔷薇红。男孩名叫片城成,但平常大伙儿都叫他的绰号奈尔兹。若说同伙的具沼呈现的是纤细透明之美,那么奈尔兹就如粗犷与潭沌在瞬间结晶般更加辉煌灿烂。

最后,深坐大型靠背扶手椅,两条修长大腿搭在放置烛台的黑檀木办公桌上,与片城成长得一模一样,一眼就知道两人是同卯双胞胎的男孩片城兰,绰号霍南德。

‌“四个人?要是我,我只想到麻将。”羽仁说。

霍南德意兴阑珊地接腔:‌“我倒希望打桥牌。对了,扑克牌正好也是四种花色。”

‌“若要说到四,还有阿那西曼多士(阿那西曼多士,Anaximandros。公元前六一零年至公元前五四六年,古希腊哲学家,他认为‘无限’是构成万物的元素,世界从它而生,又复归于它。他还认为,人是从海鱼演化而来的。)的四元素论。”

‌“那接下来,话中都要带个‘四’字。”

‌“搞什么嘛!”

羽仁先忍不住笑出声。接着,现场是一阵爆笑。因为呼气而激烈摇晃的烛光,让四周墙上跃动的妖异影子,时而伸展,时而收缩,就像盘踞地狱深渊的魑魅魍魉。四个人的笑声彷彿被自己的影子吓着一般,突然停止了。

一群影子持续无声地笑着,不久,恰似舞蹈病的发作痊愈,全都静止不动。

羽仁悄悄环视。占据墙壁两侧的七层书橱上排列的魔术书,波希(波希,Hieronymus Bosch,生卒年不详,约为十五至十六世纪多产的荷兰画家,最着名的昼作是三连昼(乐园);左幅描绘乐园里亚当、夏娃与众多寺妙生物;中幅则是大量的裸体、巨大的水果和鸟类,藉此描绘人间乐园;右幅则为本文述及的地狱,大量的狱卒,以各式酷刑严惩各式罪人。)描绘地狱的复制画,恶魔形像的滑稽凶悍玩偶,以及显示十三日星期五的日历,似乎都意味着有某种不祥之物躲藏其中。

‌“今天邀请诸位业余侦探小说家聚会,无论是疯狂茶会也好、黑弥撒也好,或是乱步的‘红色房间’性质的集会也罢,尽管为了这些目的而准备的道具不足,还请各位见谅。唯一欠缺的是联系不周,导致缺席者比预期的多,实在是非常遗憾。”

对于布濑的开场致词,羽仁觉得很可笑。先不论好坏,这个人对每件事都有强烈的自以为是的观点。

‌“还有,曳间最近好像失踪了,影山也忙得找不到人。”

不知何故,奈尔兹的嘴角此时浮现含有深意的微笑。

‌“那接下来,请这次聚会的提议者奈尔兹,为我们说明主旨。”

‌“真是的,根本就没那么夸张!”柰尔兹瞄了双胞胎兄弟一眼,露出困惑的表情。‌“只不过以前大家都只是随性聚会,所以希望今后能够成立定期的聚会。”

‌“或许这样比较好,因为大家都有空……喔,影山或许不同。”羽仁语气悠哉,表示赞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