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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出租车费时,翔子看了看手表,快十点了。

她下了车,从大门口走进公寓。

回到家,她放下书包,倒在床上。她看了一眼电话,好像没有任何留言。

这是她今天第二次回家。第一次是体育新闻播完后,电视台的人把她送回了家。要是在平时,她会开着停在地下车库里的红色GTO跑车去电视台,今天因为另外一个节目的关系才没有开车。

回家后,她发现丹羽润也留了言,说要谈谈和安生拓马有关的事情,便立刻换上便装,乘电车赶往润也的公寓。那时她担心把时髦的跑车停在路边,会招致无聊的恶作剧,所以没开车。

到润也家时,有介已先行抵达。和润也相比,有介更安静,喜怒不形于色,但拓马之死似乎对他打击很大。

润也正准备躲出去避风头。他声称要战斗到底,但翔子觉得那些话一点也靠不住。因为当问到他有什么对策时,他根本无法明确回答。

看着润也站起来,翔子又转而问起有介的打算。

“不知道。”有介考虑后又道,“但我不想杀人。”

翔子觉得这个回答非常符合有介的性格。拓马想杀塔兰图拉,润也想逃。两人意见截然相反,但立场都很明确。有介则不然,他不会只考虑自己,还会兼顾身边很多人——妻子、父母,当然还有润也和翔子。那是他的优点,也是他的缺点。翔子想,如果他不那么优柔寡断,或许他们两人会有完全不同的未来。成为有介妻子的将是她,而不是总爱装腔作势的小夜子。

她转念一想,多亏那样的结果,自己才得以顺利发展。以她的性格,做驰骋于电视界的当红主播比平凡的家庭主妇更合适。今后她还要谋求更大的发展,她要攀登的顶峰是平民百姓可望而不可即的。

想到这里,她暗暗下定决心,为了前途必须摆脱目前的困境。她决不容许自己辛苦得来的一切因一件无聊小事付诸东流。

“塔兰图拉……”

翔子躺在床上自言自语,脑海中浮现出十年前的情景。也许那个女孩就是塔兰图拉——她像动物一般敏捷,如机器般精准,熟练掌握了一个又一个高难度的器械体操技巧。翔子以为她是仙堂新培养的体操运动员,仙堂却说:“这些只是对她的简单训练。”

可见,仙堂期望的是比培养优秀体操运动员更高的目标。那个实力强劲的少女不久将会找上门,来取她的性命!

翔子起身到厨房喝了杯水,水里有股都市特有的淡淡的铁锈味道。

虽然没有食欲,可饭总要吃,明天一早还要去录节目。她懒得下厨,还是决定到外面吃。最近她忙得要命,甚至没时间买些简单的方便食品,但她很享受这种忙碌的工作状态。

她拿起书包和桌上的钥匙,穿了一双便于驾车的低跟鞋。她决定开车去。那家餐厅她常去,有着少见的宽敞停车场。

下到一楼,她按下公寓大堂那部通往地下车库的电梯按钮。

门开了,里面有一男一女,翔子转过脸退到一旁。那两人从她面前走过时,她断断续续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那也很奇怪呀,那个女人白天就在那里。”

“啊,不会真的在车里待了几个小时吧?说不定是暗中监视的刑警。”

女人笑了。“不会吧。”

是什么事情呢?翔子脑中闪过一个疑问,但并未多想。踏入电梯,她按下去往车库的按钮。门关上了,电梯下行。

过了几秒钟,门开了。她刚要迈出去,忽觉后背泛起一股寒意。她缩回了脚。

刚才听到的对话忽然在她耳边响起。

难道……

这只是她的猜测,但既然想到那种可能性,她便不能轻易迈出这道门。她按下通往一楼的按钮。

几分钟后,她回到了房间。她食欲全无,脱下衣服随手扔在一边,没换睡衣就钻进被窝。

她一直对一件事耿耿于怀。在润也留言之前,还有一个无声电话。此时,她忽然又想起了这个电话。

第二天早上,翔子没有独自去地下车库,在大堂里等着。不久,来了一个中年男人,她便尾随进了电梯。

到了车库,她快速走向像平时一样停在那里的红色GTO跑车,一边环视周围一边插入车钥匙。

她打开车门,正要坐进去,身后传来了说话声。

“您看看,这是不是太过分了!”

“哎呀,真是的。”

她回过头,看到一个穿西装的男人和公寓管理员站在墙边,低头看着地面。

穿西装的男人说:“应该是狗干的。”

“可这里从来没有狗进来过呀。”

“难道是人?”那个穿西装的男人似乎是这里的住户,他苦笑道,“会有人在这里小便?”

“怎么会呢?”管理员一副哭笑不得的神情,挠了挠头,“不管怎样,一定会把它打扫干净。”

“不好意思啊,拜托您了。”

男人走到一辆日产GLORIA旁边翻找车钥匙,可一看到车门,又脱口说道:“真是的,又忘锁车了。”

看到那人没拿钥匙,打开车门钻进去后,翔子才坐进自己的车。

她脑中又浮现出昨晚那对男女的话:可能是暗中监视的刑警。

她没有发动引擎,而是失神地望着车外。回过神来,她发现自己全身都在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