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第2/14页)

“您说得对!”佩尔舒瓦变本加厉。“我们还要打断他的一个膝盖!”

“一个膝盖?”我说,惊恐万状。

“啊,马上执行!”佩尔舒瓦很恼火。“膝盖也好,手腕也行。我广开言路听听大家的建议。”

奥斯卡濒临崩溃,该我介入了:

“闹够了吧,约翰·帕特里克。我知道我们大家都神经高度紧张,但奥斯卡无意害任何人……”

“您看看他!”佩尔舒瓦打断了我的话,越来越激动。“如果他无罪,脸色会这样难看?我要求,奥斯卡必须通过审问!”

“您以为是在中世纪?”我气呼呼地说。

“只要问他问题,他的思路就会混乱!”佩尔舒瓦一意孤行。“你们很快就会看到,他是一个卧底。说问就问,告诉我们,福尔摩斯和华生在贝克街221b的寓所门口有多少级台阶,嗯?这是福迷不可不知的一个常识!”

“十七级。”奥斯卡对答如流。

“别上他的当!”我说。“他的妄想症正在发作。”

“我没有任何事情要隐瞒!”奥斯卡脱口而出。

“相信我,没有人会怀疑这点,”我说。

“这个,我的小宝贝奥黛丽,这可是您说的,”伊娃随口说道。

“嗯哼?”

“福尔摩斯与华生初次见面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佩尔舒瓦继续审问,却没有理会到再没有人听他的话了。

“谁敢对我们说奥斯卡问心无愧?”伊娃又说。“他看上去清白无辜,但我们不认识他!”

“您是认真的吧?”我问。

“您来插一杠子自惹没趣吧!您自己就玩两面派,小服务生记者!那么是谁对我们说您不继续参与我们的事了?您该不会是他的同谋吧?”

“什么是第欧根尼俱乐部(5)?”佩尔舒瓦追问,一屁股坐在地毯上,现在似乎是在对他的手电筒发问。

“什么同谋?”

“几起谋杀案啊!您是不是忘了这里已有六具尸体了?有一个人要对此负责!排查开始缩小范围!”

“还有华生受的伤,嗯哼?这个勇敢的搭档,他身上哪儿受的伤?”佩尔舒瓦一再追问,并试图用嘴叼手电。

“再说,”伊娃补充道,“现在我想起来了,不如说奥斯卡是嫌疑犯中的佼佼者。别忘了,除掉我们这里的竞争对手,这似乎是驱动谋杀的最说得通的动机,这个阴谋在我们到达这里之前就开始酝酿了。”

伊娃靠近奥斯卡,两眼死盯着奥斯卡的眼睛。

“您给我们讲述了您父亲的车祸,一个多么离奇的故事。假如说他名列第一?再假如说有人试图谋杀他?”

“谁这么干?”奥斯卡结巴起来。

“就是那个没有任何机会成为福学首席教授的人!就是那个通过一次难以置信的机缘巧合置身学术研讨会的人!就是那个利用时机得寸进尺,犯下了俄狄浦斯(6)罪行的人!”

伊娃稍停片刻向奥斯卡迈进一步:

“就是您,勒科克先生!”

福迷卷宗——人物侧写:奥斯卡·勒科克

原来,本应当是奥斯卡父亲来参加研讨会的,但他临出发来瑞士前一个月出了车祸。一只大老鼠溜进了他的汽车前罩内,肚子饿得慌,咬断了几根导线。谢天谢地,当汽车与一棵梧桐树杂交时,耗子却逃之夭夭安然无恙。可爸爸惨了,半身骨折,只好终身告病假,与石膏同居,共享悲欢。

老院长临时出事,一位教授应邀替他出席研讨会,但他睡觉时忘记关掉煤气炉子,这样他就可以穿着涤纶睡衣贴身研究人体组织燃烧时惊人的现象了。谢天谢地,煤气炉有保险单。剩下的,就不用担心了,在皮肤移植手术方面我们取得了很大进步。

于是,第二位教授应召临危受命,但他对瑞士之行不冷不热。何况……正当他勉强接受重托准备参加研讨会时,另一项重任又派到他头上:他的办公室刚装修不到一个月,头上的达摩克利斯吊灯砸了下来。谢天谢地,吊灯的安装师们二话没说就履行了保险赔偿。这对教授的五个孩子和遗孀来说毕竟是个安慰。

正是在这种百年不遇、百感交集的特殊精神状态下,奥斯卡·勒科克来到美人根参加会议。即使他受过福学的正统教育,但毕竟只有二十五岁,而且才匆匆草就《夏洛克·福尔摩斯与装烟斗艺术》的学术论文。有人给他上了一课:不含混其词,不别出心裁,您只要老老实实介绍您父亲的研究工作,还有,尽量避免与大老鼠、煤气炉和大吊灯沾上边。

5月7日 星期一

这点千真万确,所有男人面对伊娃·冯·格鲁伯都不会无动于衷,甚至神圣的奥斯卡都要听任他雄性荷尔蒙胡言乱语。在我们的小天使的眼睛里,划过一道道愤怒的闪电,令大家吃惊的是,他摘下头上的光环,将自己纯洁的翅膀收拢起来,表达了自己的愤怒。

“您胡说什么!让我父亲安静吧,我没有杀害任何人!至于福学首席教授的职位,我毫无经验,而且我从来就没有加入竞争!您最好不要骂大街、说废话,好好关注《十个小黑人》吧。我是在本杰明·卢夫斯的房间里找到这本书的,当时我们正在整理他的遗物,直到现在我才仿佛明白那条信息。这不可能是一种巧合!”

“什么信息?”多洛雷斯大为惊讶。“什么巧合?”

“难道你们从没读过夏洛克·福尔摩斯以外的书,或者看点别的什么玩意儿?”奥斯卡有气无力地问道,带着轻蔑的口吻,继续推行他的“春季大扫除”行动。“《十个小黑人》的故事,就是说这十个人被困在一个小岛上,无法脱身,他们一个接一个被杀害。难道这故事没让你们想起点什么?”

“现在你才说起这事……”多洛雷斯叹着气说。

“你是想说,有一个疯子把我们集中到这里,然后一个接一个杀掉,就像这部小说说的那样?”我问。“你相信这是预谋的?”

“没有任何人能预见旅馆会被这场大雪封锁!”伊娃反驳道。

“但如果这是波迷(7)搞的一次根除福迷的恐怖行动呢?”佩尔舒瓦突然发问,表现出头领大智若愚的样子,他觊觎着波波留下的空位。

“赫尔克里·波罗没有在《十个小黑人》书中出现过,”奥斯卡答道,口气缓和下来。

“一点没错!”佩尔舒瓦激动不已地说。“这是为了掩盖痕迹啊,波迷是很阴险狡猾的!”

“您冷静点,约翰—帕特里克,”奥斯卡道,重新戴上了光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干呢?”

“出于妒忌呗!福尔摩斯比波罗有名多了!索邦大学的教授职位对于比利时小胡子小丑的崇拜者来说是无法忍受的认可!正是为了这个他们才要把我们灭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