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马尾松下的坟丘(第2/2页)

有一次,他在海伦县城得了感冒,发烧,不能出去干活,只好在火车站的候车室里躺了一天。第二天他的烧退了一些,但他实在太饿了,就拖着虚弱的身子来到站前饭馆。然而,他囊空如洗,哪有钱买饭啊!他站在墙边,看着桌子上一位顾客吃剩的饭菜,真想端过来。

幸福这两个字对不同的人来说有着完全不同的含义。对有些人来说,每日山珍海味都不算幸福。但是对有些人来说,每天吃上一顿饱饭就是最大的幸福了!此时此刻,傻狍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把那半碗剩饭扒进自己的嘴里。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对幸福的渴望竟然如此简单!

经过反复的心理斗争,傻狍子终于不顾一切地端起那剩饭,急匆匆地扒进嘴里。他不敢抬头,他知道周围的人都在向他投来鄙夷的目光。他仿佛听到有人在骂他“臭要饭的”、“懒蛋”!

他低着头逃出饭馆,跑到一个没人的地方。他拼命地抽打着自己的嘴巴!然而,他是个不要脸的人吗?不,是生活一点一点地撕去了他的面皮!他要活下去,就要吃饭!

他坐上火车,离开了那个让他终生感到耻辱的海伦县城。但是他没钱买车票,结果在嫩江火车站被“收容”了。给火车站卸了半个月的煤车,虽然不给工钱,但是管饭。

在收容站里,他结识了一个河北青年。这人名叫“小六子”。虽然极爱吹牛,但是很有些热心肠。他说他是河北景县人。傻狍子说他的老家也是河北景县。于是,两人便认了老乡。分手时,小六子说他要到大兴安岭去找朋友,并让傻狍子在混不下去的时候到大兴安岭去找他。

傻狍子在齐齐哈尔混了半年多,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

1986年夏天,傻狍子来到大兴安岭。几经周折,他终于找到了在林场当临时工的小六子。

一见面,小六子从上到下把傻狍子打量了一番,说:“瞧你混得这惨劲儿!没找着个事由?你瞧兄弟我,混了个临时工,每月开六七十块!来,先冒冒烟儿,‘大生产’的,不是一般丸子吧!”

傻狍子接过香烟,点着之后,闷闷地抽着。他觉得这烟草的味道格外香美。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走,兄弟请你下馆子。对了,你叫包啥来着?”

“包庆福!”这是傻狍子当上“盲流儿”之后给自己起的名字。

二人来到街上一家小饭馆,小六子要了溜地仙、摊黄菜、猪肉粉条、熬酸菜,二斤大饼,外加两大碗散装白酒。酒菜上来之后,小六子说:“庆福,造!我跟你说,别愁眉苦脸。人生在世,活一天乐一天!我还跟你说,有钱就造喽!咱在外边闯,就得有副好身子骨。就算明天嘎巴一下子死了,咱还落一副好下水呢!来,造!”

傻狍子喝了一大口酒,说:“兄弟,你回头也帮我找个事儿干,行不?”

“这你放心。兄弟不是吹,在这大兴安岭,咱是人熟路子野!就像你这身板儿,我管保给你找份儿好差事,让你挣大钱!”

几天之后,傻狍子就到林场干上了临时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