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香烟头上的血型

洪钧听说大老包已被抓住,便来到公安局。他对传达室的人说,他想见郝志成局长。对方告诉他郝局长不在,一大早就去地区公安处开会了。洪钧便说自己还要找吴鸿飞队长,并强调自己以前来过。那个人看了他的证件,才让他进去。

洪钧来到刑警队值班室,吴鸿飞不在,但是遇见了刘东升。刘东升听洪钧说要找吴队长,便带他来到另一个屋门口。刘东升推门进去说:“吴队长,有人找你。”

“谁?让他进来吧。”吴鸿飞在里面说。

洪钧走了进来。这是一间会议室,中间有几张长方形的桌子拼在一起,旁边摆了一圈椅子。吴鸿飞坐在桌子的一头,看样子正在给屋里的十几名警察讲着什么。看见洪钧,他坐在椅子上没动,大模大样地说道:“是洪律师啊!你找我有啥事?”

“你好,吴队长!我打搅你们开会了吧?”

“没啥,完了。”吴鸿飞让洪钧坐下,那些警察就都走了出去。

“如今这小年轻儿的,你不经常敲打敲打他们,这帮大鸡巴就真不给你整活儿!洪律师,你找我有他妈啥事儿?”

“我听说大老包被抓住了,是么?”

“嗯哪。”吴鸿飞点着一支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让那烟在自己的肺里转了一圈才从鼻孔里放出来。

“他承认了么?”洪钧问。

“嗯哪。”吴鸿飞点了点头。

“他怎么说的?”

“洪律师对这个案子也他妈的感兴趣?”

“我就想知道我那天分析得对不对。”

“要说呢,这事还真得谢谢你。你他妈的真给我们帮了大忙。”

洪钧从衣兜里掏出一块手绢,擦了擦鼻子,随手放到桌面上。“那大老包的目的是什么?”

“这也正是我们要查的。那大鸡巴挺难整!虽说他承认那是他干的,可他妈的死活不交代动机!开始还说是啥闹着玩。真他妈的扯犊子!”

“吴队长,我可以跟大老包谈谈么?”

“你?”吴鸿飞把烟头按灭在烟灰缸内,用疑问的目光看着洪钧,“你找他谈啥?帮我们审讯?”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洪钧连忙解释道:“我找他谈话跟你们这个案子没关系。我觉得他可能了解李红梅案件的情况。”

“这倒很有意思!大老包和李红梅的案子能有他妈的啥关系?我很想听听洪律师的高见!”

“我哪有什么高见?感觉,感觉而已。”

“那我也想听听。”

“这感觉可不好讲。能讲出来,就不是感觉了。我能见他吗?”

“虽然这不是他妈的刑事案件,但是律师要见看守所里的人,这事我也做不了主,得他妈的请示局长。走,到办公室去,我给局长大鸡巴打个电话。”说着,吴鸿飞便站起身来。

洪钧跟着吴鸿飞走出会议室,但没走多远,他忽然叫道:“唷,我的手绢落会议室了!”他快步走回会议室,拿起自己的手绢,见四周无人,便把吴鸿飞刚吸过的烟头包在手绢中,揣进兜里。

洪钧来到办公室,吴鸿飞正在打电话。放下电话之后,他对洪钧说:“真不凑巧,局长出去了。洪律师,这可不是我他妈的不支持你的工作。”

洪钧只好告辞了。

离开公安局,洪钧又来到中级法院,在刑庭办公室找到楚卫华。见屋里没有别人,洪钧小声问:“卫华,你能帮个忙么?”

“啥忙?”

“找人给验个血型。”

“这没问题。我媳妇就在县医院的化验室工作。”

“太好了!”

“给谁验?你让他去县医院找……唉?洪老师,你要验血型干啥?”

洪钧从衣兜里掏出一块手绢,边打开边说:“这个人还不能去医院。我这儿有个烟头儿。我听说根据烟头儿上的唾液就能验出人的血型。能让你爱人给做一下么?”

“做可以,但我不知道她能不能做得出来。”楚卫华接着又问:“这烟头是谁的?从啥地方整来的?”

“这是我用法律没有规定的秘密手段提取的,所以你作为法官来说,最好对此一无所知!”

“你怎么就像搞地下工作似的!”

“就快到地上来了!”

楚卫华接过那包着烟头的手绢,小心翼翼地收好。

下午,洪钧来到县委汽车队。这是一排高大的房子。那些绿色的大铁门有的开着,有的关着,还有的门里传出时高时低的机器声。

洪钧在这排车库外面碰见一位身穿工作服的老师傅,便问刘永胜在什么地方。那个老师傅指了指前面开着门的一间车库。

洪钧走进车库,见里面停着一辆吉普车,但没有人。他转了一圈,才发现在车前面的底下伸出两条腿。大概是为了协调上肢的动作,那两条腿还在有规律地扭动着。

洪钧叫了两声“刘师傅”,但那两条腿仍无动于衷地继续扭动着,可能是隔壁发动机的轰鸣淹没了他的声音。他想了想,便走上前去用脚尖轻轻踢了一下那扭动着的腿。这一来,那两条腿立即停止了扭动,并向旁边挪了挪,随后从车底下伸出一张满是油污的脸。那张脸看清洪钧,便又缩了回去,接着就见那两条腿一直一屈地挪动两次——那个人仰面朝天地从车底下倒着爬了出来。

这个人正是司机大刘。他站起身来,问道:“洪律师,你咋还没回北京啊?”

“事儿没完。你这车又坏啦?”

“嗨,这种老北京吉普,咋也不成!才跑了五万多公里,就三天两头趴窝。没个整!那天我见人家开来一辆切诺基,那是啥劲头!”

“什么毛病?用帮忙吗?”

“小毛病。油底的纸垫坏了,有点儿漏油,一会儿就换上。你找我有啥事儿?”

“你们最近还去打猎吗?我给谷书记打电话,没找着。自从上次跟你们去打猎,我还真有点儿上瘾了!”

大刘乐了,“打围这事,你只要去一次,保证上瘾。我媳妇老跟我说,打围有啥好?又受累又花钱还耽误功夫。真不如花俩钱儿上街买只鸡回来炖着吃呢!我说,你是没去过,只要你去一次,保证还想去。她说,有那功夫我还在家看电视呢!你说说,这老娘们儿就是懒!”

“兴趣不同。”

“自打上次在黑熊岭遇上那事儿之后,谷书记就再也没提打围的事儿。要不然,哪天我开车拉着你,咱俩去玩儿一天。”

“你自己也可以把车开出来?”

“那当然!把方向盘的人再没有这点儿权力,那就别干了!”

“那你替我出趟车行么?”

“去啥地方?”

“远道,去哈尔滨。我给报酬!”

“哈尔滨……太远了点儿,那得跑一整天哪!路也不好走。你干啥不坐火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