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7 奇怪的布赖恩(第2/3页)

我躺在床上,差点儿笑出来。我琢磨这事儿的时候丽塔快步走回卧室,穿好衣服,又匆匆走进厨房。我皱起眉头,想赶走这个念头,或许这想法本身就不对。我告诉自己,这不过是睡梦催生出的愚蠢希望,慌乱中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这主意行不通,太过简单,太过高效,我哪怕清醒思考10秒,都能确定这不过是个愚蠢乐观的白日梦。

然而深入思考之后,我并未产生任何消极的顿悟,微笑又回到我脸上,抹平紧皱的眉头。这主意或许真的可行。

告诉布赖恩克劳利的地址,解释清我的麻烦,然后顺其自然。

真是简单的解决方案,唯一的问题在于我无法亲手解决克劳利,甚至无法亲眼看到那一幕。这似乎很不公平。我真的非常想自己动手了结他:看着那个自以为是的可怜虫,汗涔涔地扭动挣扎,而我则小心翼翼、满心欢喜地一步一步夺去他的希望,慢慢送他走进临终闪现的黑暗圆圈——

但作为成年人,很大程度上必须学会承认世上没有尽善尽美之事。有时为了实现更大的目标,我们不得不牺牲一些小嗜好。我必须像成年人一样接受这点:结果比我狭隘的个人满足更重要。重点在于送克劳利下地狱,我是否能参与其中其实并不重要,只要能尽快送他上路就行。

我起床,洗澡,穿衣服,坐到餐桌前,想不出这主意有哪里不妥。早餐的美味华夫饼与加拿大培根更加坚定了我的信念。等我推开空盘子,倒满第二杯咖啡,我已在心中将计划酝酿完成。布赖恩肯定会帮我,他是我的哥哥。何况这正好是他擅长的事儿,同时还给他一个满足自我的机会——甚至能帮上他唯一的兄弟。这计划利落、高效、可信,我不禁觉得有哥哥的感觉真好。正如人们所说:家人在生活中至关重要。

丽塔收走餐盘时,我内心满是自以为是的喜悦,以及对生活与华夫饼由衷的喜爱。我几乎想放声高歌。这个问题很好解决,我则可以去处理其他目标:多克斯与胡德,挫败他们泼我污水的企图。一想到幽灵的问题迎刃而解,乐观的情绪便蔓延开来,我开始相信自己一定能找到解决其他问题的方法。也许我可以再睡一觉,等另一个主意也自己从潜意识里冒出来。

家人忙碌的声音此起彼伏,升至最高,从以往的经验来看,接下来会出现至少四次摔门声。这时,丽塔走进来,轻吻我的脸颊。“2点半,”她说,“昨晚我忘了告诉你,你睡着了。在那之前,我想说来着,可你知道——做什锦饭真的很费时间。”

我再次觉得自己好像突然掉进一场几分钟前便已开始的对话,而我对之前的内容一无所知。可这毕竟是一个充满光明与希望的早晨,我可以耐心等待。“昨晚的什锦饭真不错,”我问,“你忘了告诉我什么?”

“哦,”她说,“就是2点半。我是说,今天行吗?我在那儿等你。我已经约好了,在你和科迪出门的时候。你俩回家时一身——总之就是,我当时没想起来。”

好几句拍案叫绝的俏皮话挤在我嘴里,争抢着想要占据我的舌头,但我再次专注于更关键的问题,毕竟我依旧不明白丽塔想说什么。“2点半,我会过去的,”我说,“可你得先告诉我要去哪儿,为什么去。”

阿斯特大喊一声:“妈!”“砰”的一声摔上前门。丽塔皱眉摇摇头。“噢,”她说,“我难道没……我同事卡琳,就像我说的,她妹夫,是律师。”她说扭头朝前门喊道:“等一下,阿斯特!”

要不是我习惯了丽塔这种断断续续的说话方式,我肯定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现在,整合所有零碎的信息后,我明白了丽塔想要表达的意思。“已经和律师约好了?”我问。

“今天下午2点半,”说完,丽塔又弯腰吻了我一下,“地址贴在冰箱上了,蓝色便笺。”她起身来说道,“千万别忘了。”随后她便离开客厅,转去招呼阿斯特。他们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上升成一场有关着装要求的复杂无聊的争吵:现在是夏天,她的短裙也不是那么短,干吗非要穿底裤。经过数分钟的歇斯底里之后,前门又被“砰砰砰”摔响三次,接着一切骤然归于寂静。我松了一口气,几乎感到整栋房子都跟着松了一口气。

虽然我不喜欢别人干涉我的日程,更不喜欢跟律师打交道,但我还是起身看了一眼冰箱上的蓝色便笺。上面写着“弗莱施曼,2点半”,下面是地址,位于布里克尔大道。看不出来律师水平如何,但从地址来看至少可以判断对方收费肯定不低,这应该算某种安慰吧。找律师没什么坏处,我可以看看他能不能帮我摆脱胡德与多克斯带来的麻烦。是时候思考如何能摆脱法律责任了——现在我只需一个电话就能解决克劳利的问题。

于是我把便笺塞进口袋里,拿起手机,拨通布赖恩的号码。这时,我突然想到,这可不是轻松闲聊,在电话里谈不合适。何况我听过那么多通话录音,对此再清楚不过。哪怕是一般的对话,例如:“你看到拿那些东西的人了吗?”在陪审团面前回放录音时,听起来也会极其可疑。手机是很好的工具,但实际也一种不太安全的通信方式。假如多克斯铁了心要找我麻烦,他很可能会监听我的电话,不管合不合法。所以,本着“小心不出大错”的座右铭,我约布赖恩在我最喜欢的古巴餐厅——雷拉姆帕戈咖啡馆吃午饭。

我在家里闲晃了一上午,该整理的东西其实早就整理得差不多了,可动起来总比坐在沙发上,尝试说服自己“白天看电视胜过拿头撞墙”要强得多。我打开运动包,悉心放好每样东西。快了,我对玩具们说道。

12点半,我锁好门,上了车。刚拐上街,多克斯警长便跟到我身后,一路尾随。我顺着帕尔梅托高速公路穿城而过,他就跟在我后面。接着,我在机场下高速,前往雷拉姆帕戈咖啡馆所在的购物中心,他依旧跟着。

我在咖啡馆前停好车,多克斯停到我左边,相隔几个停车位,位于我与停车场唯一的出口之间。幸运的是,他没跟我进去,只是坐在车里,也没熄引擎,透过风挡玻璃盯着我。我欢快地朝他挥挥手,进去见我哥哥。

布赖恩坐在后排的隔间里,面对门口。见我进来,他抬手招呼我。我在他对面坐下。“谢谢你来见我。”我说。

他扬眉假装惊喜。“当然,”他说,“谁让我们是家人呢?”

“我还不是很确定,”我说,“但我有一个提议。”

“说来听听。”他说。

可惜不等我说,服务员便冲过来,将两本塑料菜单拍在我们面前。摩根家以前总来光顾雷拉姆帕戈咖啡馆,这个女服务员罗丝招待过我们无数次。然而每次她丢给我菜单时,脸上都没有一丝认识我们的神情。布赖恩开口对她说了几句,她又匆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