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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琳,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这所学校和雅典森林是连着的。为了不让其他人发现通往森林的路,我要把这里的所有窗户都打碎!”

史惠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垂下眼睛。连听他说话都成了莫大的痛苦。

“说干就干,有没有能用的武器呢……”

信彦在医务室角落的储物柜里找到了一根拖把,气势汹汹地冲向走廊。几秒后,史惠就听见了玻璃破碎的响声。砸玻璃窗又有什么用?信彦的一举一动都让人费解。

忽然,她瞥见桌上放着一部电话。如果能用它打电话报警的话——一想到这儿,史惠的背上便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晃了晃那副手铐。它虽然是塑料的,但做工不错,看起来很难弄开。有没有别的法子?她下到地上,试着把床整个儿拉过去。床还真的动了,毕竟医务室用的是廉价的钢管床。

她竖起耳朵,听见信彦正忙着到处砸窗,还有莫名其妙的怒骂声。希望他一时半刻别回来,史惠一边祈祷一边拉床。而且她急中生智,把被褥和床垫都拽到了地上。如此一来,病床就只剩下床架了,连小朋友都拉得动。电话近在咫尺。

谁知床脚被地上的床垫挂住了。史惠用力一拉。手铐死死勒着她的左手腕,带来针刺般的疼痛。她咬紧牙关,拼命忍耐。这是她被抓后第一次尝试逃跑。因恐惧动弹不得的她,终于为自由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可这张床又碰到了旁边的另一张床,不动了。“我受够了!”史惠一声尖叫。拉着白布的屏风倒下了,发出巨大的声响。她用右手抓住床的下方,压低重心借助体重拼命拽。床和地上的床垫都被拽动了。

终于,她挪到了伸手可以摸到桌子的地方。就差一点了,还有五十厘米。她伸出了手……

突然,斜后方出现了一团黑影。信彦回来了。他满脸通红,把电击枪往前一捅,正中史惠的后背。

“美琳,你背叛了我。”

电流横扫全身。史惠双腿一软,瞬间瘫倒在地。她还是没赶上,错过了自救的时机。视野愈发模糊,愈发昏暗,仿佛有人转动了调节光线的旋钮。啪嗒……她就这样失去了意识。

史惠醒来时发现,自己已身在后备厢中。因为四周又黑又冷,她还能感觉到细微的震动。她没有表,不知道昏睡了多久。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她下意识地碰了碰身体。衣服穿得好好的,并没有被侵犯和殴打的迹象。胃里几乎不剩什么东西了,现在很可能已经是下午了。不过她并没有食欲,只是觉得胃里空了。

等待她的会是怎样的命运?她又要被带回那间小屋吗?与其被关在其他地方,不如回“斯凯亚三号”去。那里有暖桌,一天三餐至少有保障。要是信彦就此离家出走,以后怕是连一顿正经的饭都吃不上了。

她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下辈子还是当男人吧。就因为自己是个女孩子,才会被这种变态抓起来,葬送下半辈子。变态总会找软弱的女人下手。就算最后得救了,媒体也一定会穷追猛打。网民会曝出她的真名和住址,说她肯定被强暴了,肯定堕过胎……什么龌龊的话都说得出来。

要是富士山现在喷发该有多好。到时候,大家的注意力都会被规模空前的自然灾害吸引,小小的绑架案就不会有人关注了,无论她最后是死是活。

砰!就在这时,车身剧烈晃动,史惠的身子狠狠砸在后备厢的壁板上。她疼得直皱眉头。到底出什么事了?

不等她反应过来,第二波冲击就来了。她的身体像缸里的爆米花一样左滚右撞,头部和手肘都被撞疼了。后备厢里明明一片漆黑,她眼前却出现了无数星星。其他车辆的引擎在不远处嘶吼。是出车祸了吗?是被追尾了吗?她听见了车喇叭声,那么刺耳,也许是大卡车的吧。

车又被撞了一下,车身都凹陷了。只听见“砰”的一声,一抹光亮跃入史惠的视野。她看到了一片白乎乎的东西——是天空。后备厢开了。她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时迟那时快,她的身子飘到半空中,又重重地砸到后备厢的底板上。“啊啊啊——”史惠一声惨叫。她能看见紧跟其后的车。那辆车后面还有一辆硕大的土方车。土方车已经翻了,正冒着白烟,沿着马路滑行。肯定是发生车祸了。

信彦的车偏离了车道,撞到了什么东西。史惠的身子猛砸在后备厢的侧壁上,脖子都快被撞断了。车就这么停了下来。史惠拼命爬出后备厢。可她双腿发颤站不起来,一屁股跌落在沥青马路上。路面结冰了,有人影映入眼帘。那不是信彦,而是普通人,还不止一个。“救救我!”她不禁喊出了声,“救救我!”她喊了一遍又一遍。

她无暇观察周围的情况,却也意识到这是一场大型车祸。巨大的土方车好像四脚朝天的乌龟。还有好几辆车被撞瘪了。

只见一个男人钻出了破碎的车窗,他的额头在流血。史惠连忙朝他喊道:“叔叔,帮帮我!”见状,那人不顾自己的伤,把她拉起来说道:“我会叫救护车的,你等等!”在他的搀扶下,史惠颤颤巍巍地走到远处。她感觉自己终于解放了,几乎飘飘欲仙。啊,得救了,终于能摆脱信彦了!

她走到路边,看见一面二手车行的广告旗,便抓住旗杆,好让自己别再跌坐在地。帮她的那个男人却一屁股坐在车道上,喘着粗气,茫然若失。

“砰!”身后传来一声巨响。史惠回头望去,只见十米开外的土方车竟喷出了火。紧接着,黑烟如火箭一般冲向天际,而那辆车的驾驶室里貌似还有人。有什么人在高呼:“喂!车里还有人啊!”但史惠的头脑已经无法思考了。她像婴儿一样,呆呆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几辆车碰巧路过,车里的人一个接一个下来查看情况。沿街商铺的店员也出来了。在史惠眼里,这些人都是救援队员。无论向谁求助,她都能得救。

扭头一看,只见信彦从车里爬了出来。他的车和护栏撞了个正着。他脸色煞白,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都不敢正眼看史惠。“糟了,天哪……”他看着几乎弯成直角的车小声嘟囔,电击枪还挂在脖子上。

我居然被这样一个软弱的家伙关了那么多天?史惠的眼睛湿润了,怒火油然而生——我只能活这一辈子啊,居然被你这种人活活糟蹋了!

史惠把插在护栏上的广告旗连根拔起。旗杆在她手中化作长刀,朝信彦劈去。

“死变态!去死吧!”

旗杆正中信彦的头部。他双手抱头,弯下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