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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开什么车吗?”

“不好意思,其实我早就把您的车牌号存进手机了。”

原来如此,想得倒是挺周到。

友则挂了电话,发动引擎,悄悄把车开出停车场的后门,又绕着弹子球店开了一圈,从国道一侧的入口重新进来。这是为了装出碰巧路过的样子,给自己留点情面。

再次进入停车场后,他故意左右张望,然后才向面包车驶去,停在它斜前方的车位。经理立刻下车恭顺地鞠了个躬,迈着内八字的步子冲过来,一副等候已久的样子。一上副驾驶席,他便掏出手机,说要再拍一张友则的照片。友则当然一口答应。拍好照片后,经理说:“请您稍等一分钟。”但他并没有回面包车上,而是走进了弹子球店。他到底要干什么?

友则皱起眉头。几秒钟后,他便意识到自己犯下的错误,大失所望。谁说姑娘们一定要在车里等生意了?在店里打打弹子球,有客人上门了再走不是正好吗?这么一解释,就说得通了。唉,忙活了半天,经理要安排的姑娘并不是和田真希。

这时,经理跑了回来。“没问题。”他喜笑颜开,“我也拍了姑娘的照片给您。就是她,二十三岁,是不是很年轻呀?”他把手机屏幕拿给友则看。

照片中的女人有一头染过的褐色头发,浑身透着风尘气。由于妆太浓,他看不出这人长得到底怎么样。而且大浓妆本来就不合他的口味。他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经理补充道:“她才刚结婚没多久,没生过孩子,嫩得能滴水呢。”友则含糊其词:“唔……我想想……”他真正想要的,是等在面包车里的和田真希。

“她是我们这儿最年轻的姑娘了,脾气也很好,而且特别会撒娇。至于她的床上功夫怎么样嘛,我就不清楚了,啊哈哈……您可得帮我好好调教调教她。”

听经理这么一说,友则不禁苦笑。

“听说她老公是派遣职员,没有正式编制,日子过得可苦了。不过梦野到处都是这样的人家。去年全球金融危机刚爆发那会儿,还只是贪得无厌的券商和投资家亏大钱。我们这样的普通人不是还笑话他们,说他们活该吗?可一年不到,老百姓的生活也受到了影响。现在过得最苦的就是底层的劳动人民。这算怎么回事啊……老百姓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但出在上头的问题,到头来还是会影响下面。那个姑娘也好,她老公也罢,都成不了正式员工。他们都很年轻,只有二十多岁……日本是什么时候变成这种国家的?老老实实地上学,也有意愿工作,却不得不被扔进残酷的社会,面对悬殊的贫富差距。这年头啊,日子是越来越难过喽。成年人出去打工,时薪还不到一千块。您就发发善心,帮帮他们夫妇吧。人嘛,就该互相帮助。”

友则笑得肩膀都在晃:“哈哈,你这跳跃性思维真够可以的。”

“瞧您这话说的,我一点都没跳跃呀。”经理一脸严肃,瞪大眼睛说道,“援助交际就是一种‘援助’。有夫之妇为了改善生活,靠肉体服务换取收入。但她们和卖淫女还有风俗店的姑娘不一样,因为她们的行为建立在‘正常的生活’上。我也是丢了饭碗,才开始做这种生意的。您是不是以为我跟黑帮有关系?您想多了,我就是个普通人。虽然知道做这个是犯法的,但我有一颗守法公民的心。在我看来,这是一种‘服务业’。”

“不愧是当经理的人,口才就是好。”

“先生,别说这么扫兴的话嘛。我刚才说的都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没有半句假的。话说您要是点了这个姑娘,还能享受到她的附加服务——她还很年轻,可以穿女仆装陪您。我们车里就有衣服给她换,您要不要试试看?”

经理的攻势如此强劲,友则没有勇气拒绝。

“好,那就她吧。附加服务就算了。”

“多谢惠顾!”

经理深鞠一躬。友则掏出钱包,付了定金。在等候姑娘现身的时候,他就开始后悔了。不该死要面子,老实交代不就好了?“我想点那个刚才钻进面包车的姑娘。”只要这么说,经理会另外安排时间。到时候,他就能得到和田真希了。

片刻后,出现在他眼前的姑娘果然是一身风尘气。现在明明是冬天,她的皮肤却晒得很黑,一看就知道她几年前还在混飞车党。好在她的态度还挺讨喜,开口就是一句夸张的奉承话:“太好了,是个大帅哥。”友则下意识地扑哧一笑,肩膀也放松了不少。

钱都付了,那就好好享受吧。他很久没摸过二十三岁的女人的柔滑肌肤了。

他正要把车开走,却发现路被一辆外国车挡住了。司机正把钱递给丽人俱乐部的经理。经理接过钱后,和田真希下了面包车,钻进了外国车的副驾驶席。这就是点名要真希的客人吗?友则的体温迅速飙升。他从斜后方偷偷观察那个司机,发现那人四十岁模样,有点胖,顿时觉得胸口像被人勒紧了一般。

友则若无其事地问自己身边的女人:“她也是你们俱乐部的吗?”

“嗯,应该是的。不过大家平时不交流,我也不知道她是谁。”

眼看着那辆外国车朝着与情人酒店正相反的方向开去。莫非他们要去市外的高档酒店?车的余像烙在眼底,久久挥之不去。

三十分钟后,友则在情人酒店和他点的姑娘上了床。熊熊燃烧的妒火反而点燃了他的激情。我最近也太反常了——他甚至有些可怜自己。日子过成这样,一点都不像是正经的社会人。

下午三点多,两人离开了酒店。科长给友则的手机留了言,让他回电。刚看到留言的时候,友则还有些慌张,但转念一想,只要说“手机没电了”就行,不着急回。反正也不可能是什么要紧事。

副驾驶座上的姑娘边哼小曲边涂指甲油。

“你老公没发现你干这个啊?”友则随口问道。

“没有呀。就算我出门,他也只觉得我是去打弹子球了。”

“那你准备做到什么时候?”

“再做一年吧。等有了孩子,肯定就没法做了。”

“可你们丽人俱乐部也有很多妈妈吧?”

“是吗?那我到时候也继续做好了……”

女人随意敷衍着,往指甲上吹气。恐怕她是那种“什么都不考虑”的人。

友则的车在灰蒙蒙的天空下沿着农用道路行驶。擦肩而过的轿车上坐着一对三十多岁的男女。这条路前面只有情人酒店了,莫非他们也是去偷情的不成?刚干完好事的友则不禁觉得好笑——这个国家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哥大哥,我问你呀,你认不认识那种很有钱的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