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先来的是林长安,跟以前那安静温顺的模样不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心情过分激动,她直接打破了外在形象,恢复了本心,来得风风火火,直接将剧本塞到叶潺的手里,郑重道:“叶老师,让您久等了!”

叶潺先没看剧本,没忍住多看了几眼林长安。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熬夜赶稿的缘故,她的脸色看起来比以前憔悴多了,眼底是散不去的淤青。但是眼底却有精光,显然对现在这个本子非常满意。

“没关系的,林老师。”叶潺实在佩服她的热情,没忍住道:“我会给你留出时间的,你没必要这么赶。”

“不!”林长安果断道:“你一定要先看看。”

叶潺:“……”行吧。

他其实很相信林长安的实力,但是林长安都这么说了,他不由得也有点好奇,这次她到底会写出什么样的剧本来?

结果等他坐在桌边安安静静的翻阅起来,顿觉惊为天人。

太厉害了!

就算这个剧本只是初稿还没有精修,但是其框架和脑洞也是格外惊人,文字极富张力,比《想与你相遇》更加惊艳,说是林长安现在的巅峰都不为过。

剧本名为《明月》,乍一看去,不知所云。

但其实这是隐喻两位男主角非常重要的线索。

没错,又是林长安非常擅长的双男主配置。而主角中的主角名叫明隐,他是驻守边关的少将军,一把极其锋利的武器。在蛮人进攻的时候一骑当千,于浑身浴血时取得敌方首级,但凡有镇守城中,边关牢不可破。由此,他也从赫赫战功中,由少将军慢慢的晋为了存安将军。

存安,他存即安,从名字来看就可知其显赫,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即使今年他也才二十三岁而已。

如果只是简单的骁勇善战,年少有为,那么林长安就不会被称为现在神级的编剧了。

这位存安将军有着轻微的疯病。

或许不应该说是病,他整个人的性格就有点像疯子,偏执执拗,肆意妄为,擅长以暴制暴,从来不掩饰自己对于杀戮的喜爱。在蛮族入侵的时候这种杀戮成为了家国的安全感,可当蛮族投降,边关安稳的时候,朝内主张和平的人越来越多,试图说服存安将军不要再大肆入侵,穷兵黩武。

但是每次存安将军给出的意见只是轻轻一晒:“陛下觉得我们的边疆够宽阔了吗?”

认真说来,明隐并没有想要征服天下的野心,他只是有杀戮的欲望。

只是在君王面前,他总是彰显得自己想要开疆拓土,以此来掩饰自己的病态。

可是这样的表现让君王更加不安,事实上他跟明隐年纪差不多大,曾亲眼见证明隐冷漠拿刀把人从中劈成两半,脸颊溅落了血珠,可明隐却眼睛都不眨。于是他从小就很惧怕这位疯魔般的男人,在边关稳定的时候,不自觉就倾向了主和派的意见。

当时明隐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负责提出意见而已,朝中需要这样的意见,至于采纳不采纳,那是陛下自己的事情。

这个时候的明隐,还没有特别的疯。

直到有一天,他捡到一个流落在外的蛮族少年。

明隐很是好奇,自己如此残暴嗜血,为什么还会有流落在外的蛮族,并且这位蛮族少年并不惧怕他,就算自己居高临下俯视跪着的他,锋利的刀锋割破他的脸颊,他也愿意伸出自己的手,握紧了刀刃,慢慢的道:“陛下,我愿意做您最忠诚的奴隶。”

“陛下”两个字,瞬间刺到了明隐的心脏。

他微微的眯着眼,俯下身来,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位少年的眼睛。

他发现这也是一把武器……不,他自己才是武器,眼前这人,是他的工具。

只是他觉得有点好笑——还真的有人因为他想做陛下?

原来他的伪装如此到位,所有人都以为他是真的有篡位的野心。

这样也好,若有一日他真的因此而死,那他也无所谓,他这样的病态偏执,且狂热嗜血的人,早就该死了。

从这里开始,故事才算是真正的展开。

眼前的这位少年便是另外一个男主,名叫越雀。比起明隐的狂妄肆意,他显然更加的隐忍,此后效忠于明隐,陪伴他杀了许许多多的人,明隐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件非常趁手的工具,也或许是因为他实在太过好用,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明隐跟他的关系都非常的好。

好到什么地步?

明隐替他牵马,越雀坐在马上,低头看着明隐,平静问道:“陛下,您喜欢这样吗?”

越雀在上,明隐在下。

明隐耸了耸肩,露出微笑:“我只喜欢你。”

后面的事情不言而喻。

虽然明隐的措辞从来都没有过服输,又是尖锐又是毫不留情面,就算是在下,也会抓着越雀的头发,强迫他看着自己,告诉他他只是自己的卑躬屈膝的奴隶,踩在脚底下所有的土地都是属于他的。

可明隐自己心里面也清楚,在这肆意妄为和狂妄下,自己是喜欢他的,否则有的时候也不会在短暂的时候,趴在他的膝上小睡,像是只暴躁半天终于安静下来,打呼噜的猫。

这样的明隐,看起来像是个坏得明明白白的反派。

但他也是里面最可怜的人。

他的疯病来自于他的出身,在数次的遗弃与背叛下,他高烧未愈,在暴雨的泥泞路上磕磕绊绊的行走,那时候他如此渴望一轮明月,可最终也只是倒在了凄风楚雨里,差点再也醒不过来。

而此时,他的疯病在越雀的放纵下变得愈发的肆无忌惮,以至于他对越雀的喜欢,变成了一种非死即伤的爱。

在剧本的前中期,越雀的本来面目就已经显露了出来。

越雀从来都不是他的工具,甚至于不是他的武器,他才是真正想要得到这个天下并且摧毁这个天下的人。他并非蛮族,却也憎恨着中原,就在明隐还小的时候,发着高烧在泥泞的暴雨中哭泣前行的时候,他就在他的后面,比他哭得还要厉害,拼了命的想要冲出去救他,却被人在后面严厉的拽住,警告道:“他是必须要死的!有人害怕他,想要他死!”

直到现在,越雀频繁从噩梦中惊醒,扭头看着这个已经从小孩长成轮廓分明,成熟硬朗的男人,专注凝视着他安静睡颜,捂着绞痛的胃和病得几欲呕吐的嘴,眼睫剧烈颤抖,冷汗淋漓。

谁能想得到,每天叫嚣着要开疆拓土的明隐,其实只是个心魔缠身,患有疯病的孩子。

而他身边那把看似只会杀人,热爱鲜血刺激的武器,才拥有常人无法想象的野心。

当年迫使明隐变疯的人,无情的折磨着他,却又在发现他并没有死去后捡回来利用了他。给他存安将军的位置,让他在边疆为自己厮杀,这是何等的恶心?恶心得越雀反胃,恶心得他疯了似的想要把那个人从王座上拉下来摧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