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勒索者面临困境(第4/5页)

“嘘!”法官低声说道。

三个人全听到了,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沙哑且微弱,但确实是叫声,就在花园附近。

他们火速赶往叫声传来之处,无声地跑过茂密的草地。虽然只有一声,却没完没了地在三人耳中回响,且越靠近声音越大。直觉告诉他们,得尽量不发出声音。

他们穿过紫杉树篱,藏身于一圈蓝粉云杉林中。才看一眼,莫利探长便伸手拨开树丛想跨过树篱,埃勒里赶忙拉住他的手臂,把莫利拉了回来。

是约瑟夫·A.芒恩先生,那个有张扑克脸的美国南部百万富翁正紧张且愤怒地站在一排树旁,褐色的手掌掩住他老婆的嘴巴。

手几乎遮住了她的整张脸,只有眼睛露了出来,满是惊恐之色。她正疯了似的拼命挣扎,刚才那声尖叫确实是从她的嘴巴里冒出来的,但被那只大手遮挡,才显得沙哑微弱。她扬起双手朝他脸上打,锐利的高跟鞋鞋跟踹着他。他丝毫不在意她的花拳绣腿,就像在对付一只虫子。

此时的约瑟夫·A.芒恩先生既不像百万富翁,也不像扑克脸的赌徒。他小心培养的修养在这一刻被汹涌的情绪取代。永远挂在脸上的冷漠面具也取了下来,布满令人恐惧的愤怒。他有力的下巴紧缩着,甚至能看到外套下鼓起的肩部肌肉和钢铁一般的肱二头肌。

“第一课,”埃勒里轻声道,“如何对付自己的老婆,真有教育意义……”

法官用胳膊肘捅了一下埃勒里的腰。

“如果你能闭上这张臭嘴,”芒恩粗声道,“我就放开你。”

而她加倍抵抗,含糊的声音也尖厉起来。芒恩的黑眼睛里闪过一抹寒光,将她提了起来。她的脑袋不由自主往后仰,呼吸停止,叫声也理所当然地中断了。

他将她摔到草地上,在外套上擦了擦双手,仿佛刚刚和她接触弄脏了手似的。她摔成一团,喘着粗气啜泣起来,声音几不可闻。

“现在你给我听好,”芒恩尽量压低嗓门说话,几乎听不清,“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别认为你那毒蛇般的小舌头能糊弄得了我。”他冷冷地俯视着她。

“乔,”她呻吟着,“乔,不要,不要杀我,乔——”

“杀你那太便宜你了!应该把你放到蚁丘上让蚂蚁啃死,你这个脚踏两只船的淫荡婊子!”

“乔——乔……”

“别张口闭口乔乔的!闭嘴!立刻闭嘴!”

“什么……我不知道——”她吓得全身抖个不停,她仰头看着他,举着两只赤裸的胳膊,像要抵挡对方动粗一般。

他忽然弯身下去,伸只手到她的腋下,不费力地一举,砰的一声,她被摔坐在长凳上。他向前跨出一步,举起手来,连着扇了她同一边脸颊三记耳光,轻脆之声宛如枪响。三记耳光打得她整个人往后仰,脑袋转了几乎一百八十度,金发披散下来。但她太害怕了,怕得不敢哭喊,不敢抵抗。她整个人瘫在长凳上,双手捧着脸颊,双眼直直地盯着他,眼神犀利,好像从未见过眼前这个人似的。

两人看不下去了,分别在埃勒里两边低语,但埃勒里断然说:“不!”并伸手分别抓住两人手臂。

“说,你这该死的家伙。”芒恩干巴巴地说,往后退了一步,大手插到宽松的外衣口袋里,“你跟那个人渣之间的事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的牙齿打颤,根本讲不出话来。良久才极勉强回答:“在——在你——到亚利桑那谈生意的时候。就是我们——结婚后不久。”

“你是在哪里认识他的?”

“派对上。”

“你和他搞了多久?”他压低嗓子,句尾凶狠恶毒地咒骂了一句。

“两——两星期,就是你不在的那两个星期。”

他又一记耳光扇过去。她把红肿的脸埋在双手里。“就在我的公寓里?”他的声音几乎听不见。

“嗯——是的……”

他再次将双手插向口袋。她一直等那只手彻底不见,才试着抬起脸来,但仍然吓个半死。

“你写过信给他?”

“一封。”她才又哭了起来。

“情书?”

“是……”

“我不在的时候你换了用人,对吗?”

“是的。”她的抽泣声中有某种奇怪的语调。芒恩眼神锐利地看着她,埃勒里眯起了眼睛。

芒恩退后一些,开始在树丛中踱起步来,宛若一头被困的野兽。他愁云满面,她则急切又惶恐地看着他。不久后他停下了脚步。

“你自由了。”他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我不会把你宰了,知道吗?不是因为我心软,你搞清楚,而是因为这里到处都是条子。如果换在西部或里约,我会直接拧断你的脖子,而不是像个娘娘腔一样扇你两巴掌完事。”

“哦,乔,我不是故意的——”

“少找借口!我随时可能改变主意。马尔科这个杂碎到底敲诈了你多少钱?”

她畏缩了。“别——别再打我了,乔!大部分——你存到……存到我账户中的大部分。”

“我出门时留了整整一万块给你花,到底被他弄走多少?”

“八千。”她看着自己的双手。

“我们会被邀请到西班牙岬角,也是这个男妓搞的,是吗?”

“是——是的。”

“我就觉得不对劲,我可真他妈的是个大蠢蛋!”他阴阳怪气地说,“依我看,康斯特布尔和戈弗里的老婆也和你同船吧,为什么只有那个胖女人自杀?你也没把那封信弄回来,不是吗?”

“没有,没有,乔,我没拿回来。他骗了我,不肯给我。我们来这里之后,他问我要——更多。他还要五千。我——我没这么多钱,他说我可以问你要,不然他就把信和——和那个女佣的声明交给你。我告诉他我才不怕,他说我最好照他说的做。然后——他就被人杀了。”

“而且干得漂漂亮亮。只是杀法太便宜他了,在美国南方,他们做这类事要在行多了,只用一把刀,就能办得你拍手叫好。是你干的吗?”

“不不,乔,我发誓不是我杀的!我——我想过,但——”

“嗯,我猜也不是你。真要干起来,你根本没那个胆子。我他妈的太清楚了。真要是你干的,你也就绝不会跟我讲半句实话了。那你找到信了吗?”

“我去找了,但——”她颤抖起来,“但信不在他那儿。”

“原来如此,某个人捷足先登了。”芒恩一脸若有所思,“这也是康斯特布尔想不开跳崖的原因。撑不下去了。”

“乔,你——你是怎么知道的?”金发女人低声问。

“几个钟头前我接到一通电话,声音鬼鬼祟祟的。跟我说了这些,并要卖给我那封信和前任女佣的证明,开价一万美元,听起来姿态很强硬。我告诉他我得考虑考虑——然后我就把你带到这里来了。”他伸出手缓缓抬起他老婆的脸,“这毛贼显然太不了解乔·芒恩,他应该极力说服你,逼得你从我这儿偷点钱。”他的手指残忍地按入她的肉里,“你和我,玩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