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第4/4页)

“根本没什么说不准的,你在骗我。”但她微笑了起来,“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我还是觉得自己有责任。”她看上去非常郁闷,“我确实有责任。有人想杀害我的委托人,因此他给我打电话,让我把他弄出监狱,弄到他能够得到他的地方。”她端起杯子,发现已经空了,又放回到桌上,“比斯提先生并没有要求做我的委托人,是那个想让他闭嘴的家伙硬把我推到了他的面前。”

“也许事情并不是那样的,”契说,“也许真的是他的某个朋友给你打了电话,没想到让某个疯子钻了空子。”

“我会成为一个不祥之物,”珍妮特·皮特说,“一种诅咒。”

契等她解释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珍妮特·皮特没有解释。她坐着,肩膀渐渐塌下去,心底的悲伤情绪一触即发。

“为什么会成为不祥之物?”契问。

“这是第二次发生这样的事了,”珍妮特·皮特说,眼神避开契,“上一次是伊尔玛,伊尔玛·万萨特。”

“那个被人杀害的女人……你认识她?”

“不是很熟,”珍妮特说,勉强挤出一个严肃的笑容,“只是我的一个委托人而已。”

“说给我听听。”契说,利普霍恩好像认为万萨特的死与山姆以及恩德斯尼的案子有可能存在某种关联。当契告诉他恩德斯尼收到过来自万萨特办公室的信件时,副队长似乎特别感兴趣。这一推断看起来好像不太可能,但也许真有某种关联也未可知。

“就是那次,我听说了你,吉姆·契警官。”珍妮特说,又开始看着他,“伊尔玛·万萨特说你帮过她的忙,但她不喜欢你。”

“我不记得了。”契说,他觉得很荒谬,他只见过万萨特一次,唯一的那次见面还是为了公事。他被派去诊所带出一位病人,结果带错了——比盖事件。

“她告诉我,你奉命将一位证人带到会场,结果你带错了人,搞砸了所有事情。不过她还说她欠你个人情,你帮过她的忙。”

“什么忙?”

“她没说,我觉得肯定是某件很特别的事。我隐约记得她说你帮她脱了身,但你可能没意识到。”

“我肯定没意识到,直到现在我都想不起来。”契朝站在柜台后面的服务员招招手,示意他过来续杯,“她怎么成为你的委托人的?”

“我也说不太清楚。”珍妮特·皮特说,“有一天她打电话来找我,说要与我见面。见面时,她问了我一大堆问题。”她停下来等服务员给她的茶杯续水,之后搅着茶水里的糖——她放了两匙糖。

她是怎么保持如此苗条的身材的呢?契纳闷。可能是时刻紧绷着神经吧,契猜测,把热量都消耗了。玛丽也是这样,总是忙个不停。

“但我觉得她并不信任我。她问了很多问题,都是关于我们DNA、部落政府、BIA【全称为Bureau of Indian Affains,印第安事务署】,以及其他机构的。好不容易不说这些了,她又问我能不能帮她查找一些资料,例如财务记录什么的。问我哪些是公开的,哪些是机密,如何取得那些文件,等等。我很好奇,就问她在研究什么?她说以后会告诉我的。还说也许这些全都派不上用场,那她以后就不会来打扰我了,不过,会给我回个电话的。”

“她回电话了吗?”

“差不多十天之后,有人开枪打死了她。”珍妮特·皮特说。

“案发之后,你向警方说过这次谈话的事吗?”

“我觉得这个应该和案子没什么关系吧,不过我还是报告了。我查了一下是谁在负责这个案子,给他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我想那个人叫斯特伯。”她耸耸肩,“在盖洛普地区工作的FBI。”

“迪里·斯特伯,”契说,“他说什么?”

她做了个鬼脸:“你也知道,FBI嘛,他什么都没说。”

“那你怎么想?你对她后来遭遇的事有什么想法吗?”

“没什么。”她啜了口茶,纤细的手指环绕着玻璃杯。

一张典型的纳瓦霍脸,契想。皮肤完美无瑕,光滑发亮。珍妮特·皮特永远不会生雀斑,珍妮特·皮特永远不会长皱纹,直到她变成老太婆。

“不过我还记得,她说的一件事让我很好奇。让我想想,看能不能记得她当时是怎么说的。”她举起一只纤细的手支住下巴,回忆着,“我问她想要找什么,她说想找到某些问题的答案。我问是什么问题,她说……她说是关于人死后怎么会看上去还那么健康。我问她那是什么意思——我并不是真的这么直白地问,你知道,就摆出一副困惑的样子,扬起眉毛,诸如此类的。她看到我的反应,只是笑。”

“人死后怎么会看上去很健康呢?”

“问题就在这儿。”她说,“可能我说得并不准确,但就是那种感觉。这对你有用吗?”

“我感觉没什么用。”契说。他太用心了,完全忘记手里的咖啡是刚刚续上的,端起来就喝了一大口,结果烫得全喷了出来,喷在自己的制服衬衫上——这可不是吉姆·契想在珍妮特·皮特面前表现的风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