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球骗局(第2/4页)

气球用涂了一层橡胶的绸布制成。其气体容积超过了4万立方英尺,但由于用煤气取代了更加昂贵且不便控制的氢气,气囊刚充满气后,飞行器的承载能力不超过2500磅。煤气不仅价格便宜得多,而且容易生产和控制。

煤气被普遍用于浮空技术领域,为此我们得感激查尔斯·格林先生[1]。在他的这一发现之前,为气球充气不仅昂贵,而且不可靠。当时人们经常白白地花上两天甚至三天来制造足以充满一个气球的氢气,因为氢元素活泼,与周围大气有很强的亲和力,很容易从气囊中漏掉。在一个密封性能足以使充入的煤气在六个月中保持纯度和体积不变的气囊中,同等量的氢气按同样的要求连六个星期也不能保持。

飞行器的承载能力估计为2500磅,而乘员的总重量只有1200磅左右,剩余的1300磅中又有1200磅被压舱物和其他物品消耗。压舱物是一些大小不等的沙袋,沙袋上标有各自的重量。其他的物品有绳索、气压表、望远镜、装有半个月给养的桶、一些水桶、斗篷、毛毡旅行袋和各种各样其他必需品,包括一个设计用熟石灰来热咖啡的壶,以完全避免在飞行器上用火,断然消除用火危险。除了压舱物之外,所有这些物品和其他一些小东西都被悬挂在头顶的环箍上。吊舱按比例来说比模型吊舱小得多也轻得多。它用轻柳条编成,对于看上去那么脆弱的一个飞行器来说,它显得极为结实。吊舱的边框约4英尺高。方向舵按其比例则比模型舱大得多,而螺旋装置相应要小些。此外气球上还备有一个小锚和一根导绳,而后者具有最必不可少之重要性。在此有必要多说几句,为不熟悉浮空器操作术细节的读者做点解释说明。

气球一旦离开地面,便受到许多势必会改变其重量的因素的影响,从而增加或减少它的升力。譬如说凝集在气囊上的露水甚至可达数百磅重,这时就必须扔压舱沙袋,不然气球就会下降。抛掉压舱物之后,当阳光蒸发掉露水并同时使气囊中的气体膨胀之时,整个飞行器又会急速上升。要控制这种上升,唯一的办法就是(准确地说在格林先生发明导绳之前曾是)通过阀门放气;但气球损失气体也就是相应地损失其升力,所以在比较短的一段时间内,密封性能最好的气球也必然会因耗尽气囊中的气体而返回地面。这曾是气球远距离飞行的最大障碍。

导绳以可以想象的最简单方式克服了这一障碍。它只是一根从吊舱垂下的很长的绳子,而它的作用却是阻止气球在飞行时产生任何实质性的变化。比如当气囊上凝集了露水,气球因此而开始下降,此时就不必靠扔压舱物来抵消增加的重量,因为增加的重量已被按其需要的长度而放到地面上的导绳按正好相等的比例所抵消,或者说平衡。反之,无论什么因素使气球重量过轻并因此而上升,这种过轻马上就会被从地上收回导绳所增加的重量抵消。这样,除了在一个非常有限的范围内,气球既不会上升也不会下降,而它的资源,无论是气体还是沙袋,都会相对地没有减少。当飞越大面积水域时,有必要使用一些铜制或木制的小桶,桶内装满比重比水轻的液体。这些浮桶所起的作用和导绳在陆地上所起的作用相同。导绳另一个很重要的功能就是指示气球的方向,只要气球升空,无论在陆地或海洋的上方,导绳总是拖曳在下,所以气球有任何飘动,都将会处于导绳的前方,因此用指南针再比较两者的相应位置,就总能测出气球的航向。同样,导绳与气球纵坐标轴形成的夹角指示出气球的速度。当角度为零时,换句话说就是当导绳垂直悬吊时,整个气球静止不动;而角度越大,也就是说气球先于导绳末端的位置越是向前,速度就越快,反之则越慢。

由于原定计划是飞越英吉利海峡,降落地点是尽可能靠近巴黎,所以探险者们预先准备好了出入欧洲大陆各国的护照,像“拿骚号”飞行那次一样说明了探险的性质,使探险者们有权免于通常的正式手续,但意想不到的事变使这些护照成了多余。

本月6日,星期六,早晨天刚破晓,在威尔士北部离彭斯特拉索尔约1英里处,在奥斯本先生的别墅威尔沃尔庄园的庭院中,充气非常迅速地开始。十一点零七分,万事俱备,气球解缆离开地面,渐渐地但却稳定地朝偏南方向飘升。开始半个小时,螺旋装置和方向舵均未使用。本报随即将根据福赛斯先生抄写的蒙克·梅森先生和安斯沃思先生的联合日记,继续向公众报道此次航行。正如已知的那样,日记的主体部分由梅森先生执笔,每天增加的附记则由安斯沃思先生完成,该日记正在编辑中,不久就将为公众提供一个更为详细,而且无疑也会更引人入胜的关于此次航行的报道。

日记

4月6日,星期六:每一件有可能给我们造成麻烦的准备工作都已在夜间完成,今晨天刚破晓我们就开始充气,但由于一场弥漫于气囊皱褶并使之难以控制的大雾,充气工作将近十一点才完成。随之解缆升空,大家兴高采烈。上升缓慢但稳定,一阵偏北微风把我们吹向英吉利海峡方向。发现升力比我们预料的更大,随着我们升高避开了悬崖峭壁,更多地处在阳光之中,我们的上升变得非常迅速。但我并不希望探险刚一开始就损失煤气,所以决定暂且继续上升。我们的导绳很快就已够不着地面,不过即使我们刚才把它完全收离地面之时,我们仍然在急速上升。气球异常平稳,看上去非常漂亮。离开地面大约十分钟后,气压表显示出15000英尺的高度。天气特别晴朗,下面的山岭原野显得格外壮丽,从任何角度看下去都是一幅富于浪漫色彩的图画。数不清的深峡幽谷由于充满了浓云密雾,看起来好像一个个平湖,而东南方那些重重叠叠、犬牙交错的绝顶巉崖,看上去最像一座座东方传说中的城市。我们正迅速接近南方的山脉,不过我们的高度已远远超过安全飞越大山的需要。几分钟后,我们优雅地翱翔于群山之上,安斯沃思先生和两名水手都惊于从吊舱看下去大山显然缺乏高度,惊于气球超乎寻常的上升趋势使脚下峰峦起伏的地面看上去几乎像是一马平川。十一点半,在继续偏南的飘行中,我们第一眼望见了布里斯托尔湾。十五分钟之后,海岸的浪花线直接出现在我们身下,我们已完全飘到海上。这时我们决定放掉适量气体,使系有浮桶的导绳接触水面。这一决定立即被执行,我们开始慢慢下降。二十分钟后第一个浮桶触水,随着不久后第二个浮桶也触水,我们的高度开始保持不变。这下我们都急于试一试方向舵和螺旋装置的功效,我们立即把两者都投入使用,以期使我们的飘飞方向更加偏东,与巴黎形成一条直线。借助于方向舵,我们马上就达到了改变方向的目的,使我们的航向和风向几乎形成了直角。这时我们让螺旋发条开始运动,并欣喜地发现它如期望的一样轻易地产生出推力。我们为此欢呼了几声,随之把一个密封有一张羊皮纸的瓶子抛入了大海,羊皮纸上简略叙述了这项发明的原理。然而,我们的欢呼声刚刚消失,就发生了一起令我们大为泄气的意外事故(由于我们带上的两名水手中的一位在舱内移动,引起吊舱倾斜)。那根连接发条装置和螺旋推进器的钢轴靠吊舱的一端被猛然扔出,一时间完全脱离了螺旋的旋转轴而悬空挂着。当我们集中全部注意力,正努力使那根钢轴归位时,气球被卷入了一股从东面吹来的强风,这股风以不断增加的极快速度把我们吹向大西洋。我们很快就发现自己正以肯定每小时不低于五六十英里的速度被刮出海湾,结果待我们固定好钢轴并有时间来思考我们该如何办时,我们已来到离北边的克利尔角大约40英里的海面上。就是在这个时候,安斯沃思先生提出了一个令人吃惊,但在我看来并非毫无道理或异想天开的建议,并立即得到了霍兰先生的支持。他的建议是:我们应该利用吹动我们的这股强风,放弃逆风飞往巴黎的计划,做一次直达北美海岸的尝试。我略为思忖之后便欣然同意了这个大胆的提议,(说来也奇怪)反对这一建议的只有那两名水手。但由于我们是多数,所以压倒了他俩的恐惧,坚决地保持了我们的航向。我们朝正西方飘行,但由于浮桶的拖曳实际上阻碍了我们的行进,加之我们已完全控制了气球的升降,于是我们先抛掉了50磅压舱物,然后(用一个绞盘)把导绳完全收离了水面。我们发现这一措施立即生效,大大地加快了前进的速度。随着风力的加强,我们飞行的速度简直难以想象,拖曳在吊舱后面的导绳就像船上的一根飘带。不消说,我们眨眼工夫就再也看不见海岸。我们从许许多多各种类型的船只上方飞过,一些船只正奋力逆风前进,但大多数都收帆停船。我们为每条船都带来了一阵兴奋激动,这种激动使我们感到非常快活,尤其使我们的两名水手振奋,此时他俩在少许杜松子酒的作用下,似乎已决定让顾虑或恐惧都随风而去。许多船只为我们鸣响了号炮,而所有的船只都以欢呼呐喊向我们致意(这些呼喊声我们听起来出人意料的清晰),并向我们挥舞水手帽和手巾。白天我们一直以这种方式前进,没出现任何意外情况,而当夜幕在我们周围合拢之时,我们粗略地估计了一下一天的航程。我们飘过的距离不会少于500英里,而且很可能更多。推进器一直处于运转状态,这无疑大大地有助于我们的前进。随着夕阳西沉,疾风变成了一场真正的飓风,由于磷光现象,我们身下的洋面清晰可见。整整一夜风都从东方吹来,给予了我们最灿烂的成功预兆。寒冷使我们尝到了苦头,空气的潮湿也令人极不好受;不过吊舱里有足够的空间让我们能躺下,凑合着斗篷和几条毯子,我们总算还可以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