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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朗拿起手机:“你等我一下,我去交涉看看。”他起身走向出口。

走到店外后,伯朗打电话到医院。荫山元实语气淡然地问他:“有什么事吗?”大概是通过来电显示知道是伯朗打来的电话。

“告诉我今晚的预约情况。”

或许是察觉到伯朗的目的,荫山元实似乎沉思了一下。

“吉冈女士会带阿咪来清理肛门腺以及剪指甲、清理牙齿,然后是根上女士家的露露。”

阿咪和露露都是猫。

“露露要输液和静脉注射,还有喂药以及点眼药水。”

“是的。”

“荫山君,我稍微有点儿事回不来。没有预约的问诊帮我回绝掉。阿咪和露露就交给你处理了。你可以吧?”

荫山元实没有回答,令人担心的沉默持续着。

“荫山君?”他叫她。

“医生,”荫山元实语气生硬地说,“过于深入可是禁忌。”

“哎?什么意思?”

“不好意思。”荫山元实道歉道,“是我多嘴了。我明白了,阿咪和露露我会处理好,急诊就回绝。”

“抱歉!拜托了!”伯朗说着挂了电话。一瞬间,他觉得手机的液晶屏幕上仿佛映出了荫山元实担忧的脸。

回到座位上,伯朗告诉枫自己也去。

“好棒。”她开心地把手指交叉在胸前。

伯朗拿起桌上的账单:“走吧。”

导航仪上显示出驶往东白乐站的路线后,伯朗他们从家庭餐厅的停车场出发,预计到达时间是下午六点二十分。

伯朗指示枫让仁村香奈子决定具体的见面地点。枫立刻和对方来往了好几封邮件,最后决定在东白乐站附近的某个咖啡馆见面。

“仁村女士是个五十多岁的阿姨,她说会穿灰色的外套。”

“告诉她我们的特征了吗?”

“说了。我们一个是四十岁上下,五官分明,身穿苔绿色衣服,背微驼的男人;另一个是头发很卷、穿着橙色连衣裙的三十岁左右的女人。”

“有劳了。”伯朗握着方向盘挺直了背。驼背是从以前就一直被人指出的坏习惯。

几乎就在导航仪预测的时间到达了东白乐站。他们把车停在投币式停车场后徒步走向咖啡馆。

小小的咖啡馆看起来颇有年代,面朝小路,打开入口处的门,头顶的铃铛当当地响起。

店里有几张桌子,看起来像是附近老人的三人组正在里面的座位上谈笑风生。此外,还有一个中年女人坐在靠里面的桌旁。灰色的上衣比伯朗想象的明亮。

女人看到伯朗他们后,立刻了然似的对他们致意。她的长相优雅,戴着一副款式简洁的金框眼镜,的确像是当过老师的人。

走近后确认了对方的姓名,他们再次彼此打招呼。伯朗拿出了名片。

一个白发男人走向他们,看起来是咖啡馆的老板。伯朗和枫点了两杯咖啡。仁村香奈子的面前已经有一杯咖啡了。

“突然请您出门真是很过意不去。”伯朗道歉道,“您受惊了吧?”

“收到邮件的时候是有点儿……但看到矢神医生的名字后就彻底理解了。他病了吗?非常严重吗?”仁村香奈子担心地皱起眉。

“癌症晚期。”

“啊……”

“目前的状况是随时都可能咽气。”

“是吗……真是可怜。那个,你和矢神先生是什么关系?”

“矢神康治是我母亲的再婚对象。不过,我没有入矢神家的籍,所以他不能算是我的继父。”

“啊,原来是这样。”

伯朗又解释了矢神康治和祯子之间有一个儿子,而身旁的枫就是他们儿子的妻子。

“因为弟弟在海外,所以就由我和她代为整理矢神的物品,然后就找到了那幅画。在调查那是什么画的过程中,偶然看到了仁村女士的博客,于是就很想了解具体的情况。”

听着伯朗的解释,仁村香奈子频频点头:“找到那样的画,的确是会感到困惑的吧。”

“您的父亲似乎并不是画家?”

“不是的,他是和艺术完全无关的银行工作人员。但有一次,他因为疲劳驾驶撞上了电线杆,大脑严重损伤,之后无法行走,记忆也出了问题,所以只能从银行离职。没了收入不算,还要支付护理费用,当时我和母亲几乎走投无路。而他本人似乎也已经绝望了。然而就从某个时期开始,他突然开始画奇怪的画,画中是用线条组成的复杂图形。父亲说,那是浮现在脑子里的图形。一个认识的建筑家偶然看到那幅画后说,这不是分形图吗?”

这是写在博客上的一段情节。

老板端来了咖啡。因为香气四溢,所以伯朗试着不加糖和奶直接喝,芳醇的口感与家庭餐厅饮料吧里的咖啡天差地别,他不禁吃了一惊。

“因为不懂他为什么会突然画那样的画,母亲心里害怕就向医院咨询了一下,但是主治医生也无法理解。但过了不久,突然有一个医生上门造访。那就是矢神医生。医生说,他从父亲的主治医生那里听说了他的事。”

“为什么矢神会去你父亲那里?”

“说是为了研究。”

“研究……莫非是学者综合征的研究?”

听到伯朗的问题,仁村香奈子点了点头。

“是的。不过,大概和一般的学者综合征有点儿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先生使用了‘后天性学者综合征’这个词。”

“后天性?”伯朗和枫对视了一眼,再次看向仁村香奈子,“有那种病吗?”

“我也是在那时第一次听说。根据医生的说法,那是当时还几乎不被世人所知的病例,也几乎没人写过相关的论文,但是医生因为某件事而察觉到可能会有这样的病例,于是在寻找同样的患者。”

“因为某件事?”

“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不过据说是医生抱着完全无关的目的为一名患者治疗时,那名患者身上却出现了这种症状。那名患者原本就是个画家,从开始治疗以后,他忽然开始用与以前完全不同的笔触作画。”

伯朗无法抑制地探出身子:“那个画家叫什么名字?”

“这我就……”

虽然仁村香奈子摇头表示不知,但伯朗确信那个画家是一清。

“然后矢神对你的父亲做了什么?”

“概括地说就是检查。他说想要仔细检查父亲的大脑状况,而作为回报,父亲的护理费将由他全部包下。对正为高额的护理费用焦头烂额的我们来说,矢神医生简直就是救我们于水深火热的神。”

“但是你的博客上写,你的父亲在数年后离世了。”

仁村香奈子神情释然地点了点头。

“差不多在接受矢神医生照顾的四年后去世的。但是在这期间,他对我们真的很好,我们也很感谢他。所以父亲死后,我们希望他能收下父亲的遗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