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3/3页)

我爬到他那边时,他坐了起来,我俩同时扑过去抢枪,两只手同时触到了枪身。我们争夺着枪的控制权,滚成一团。我心里想的就是摸到扳机,然后只管开火,打不打得中他无所谓,只要不打伤自己就行。我知道,一般眩晕手榴弹扔进来之后,探员们也会紧跟着冲进来控场。只要我能打空枪里的子弹,那枪在谁手里都不要紧了,事情就算定局了。

抢夺中,我成功将左手大拇指插进了扳机圈里,可我的右手能抓住的却只有枪管末端这一个地方。现在枪就挤在我和格拉登的胸膛之间,枪口对着我们的脸。一刹那,我判断出,或者说我希望,我的脸在枪口以外,于是左手拇指猛地往下一压,同时放开了右手。枪开火了。子弹从我大拇指和手掌之间的虎口边缘擦过去,我感到一阵尖锐的剧痛,子弹带出的气流灼伤了我的手。与此同时,我听到格拉登发出一声惨叫。我抬头看向他的脸,看见鲜血从他鼻子里流出来,或者说从鼻子剩下的部分里流出来,那颗子弹撕掉了他的左鼻翼,在他的前额上削出一道口子。

就在此刻,我感觉到他抓枪的手略一松,于是猛一用力,很可能这就是我最后的力气了,我抢到了枪。我挣脱了他,当他再一次扑上来抢夺我手里的枪时,我听到了脚步踩过碎玻璃的声音和难以分辨的叫喊声。我的左手拇指仍然扣在扳机圈里,一直紧抵着扳机。我的手指就挤在上面,任何压力都会使它压下去,无法做出其他移动。他试图夺回枪,所以枪再次响了。那一瞬间,我们四目相对,他的眼睛里似乎有种东西在告诉我,他要的就是这颗子弹。

他抓枪的手立刻松开了,身体也从我身上向后跌落。我看到他胸口那处黑洞状的伤口。他的眼睛注视着我,带着我之前某个瞬间看到的那种决绝,就好像他早知道最后会发生什么事一样。他的手伸向胸口,又低下头看着涌出来沾染在手上的鲜血。

突然,有人从背后一把抓住我,将我从他身边拉开,一只手有力地抓住了我的胳膊,另一只手小心地从我手中拿走那把枪。我抬起头,看见一个人戴着黑色头盔,身穿跟头盔配套的黑色连体衣裤,衣服外还套着一件很大的防弹背心。他拿着一件突击用武器,佩着头戴式通讯耳机,一条黑色的线连着麦克风,弯折到他的嘴前。他低头看看我,按了按耳边的通话按钮。“全队安然无恙,”他说道,“里面倒下了两个,还有两个能动弹。进来吧。”


[1]1971年,美国阿提卡监狱发生暴动,因政府处理不当,导致几十人死亡,引发社会风波。